云谣捧着唐诀准备的礼去了尚公公的住处, 此时天气热,尚公公前两日又中了暑气, 所以在屋子里休息。
云谣敲门时, 里头传来了尚公公的声音,像是没喝水渴的, 带着些许沙哑,并不好听。
云谣进屋朝里头一瞧,布置得还不如自己住的那小屋,她那间好歹什么都不缺,尚公公这一间除了床与桌椅, 连个摆设都没有。
此时尚公公就躺在凉椅上闭目养神, 额前带着些汗水,脸色苍白。
云谣开口道:“尚公公好啊。”
“哟, 云御侍,咱家身体不适,不起来迎你了。”尚公公听见云谣的声音便睁开了眼,不过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皮也没其他地方动过, 当真不打算起身迎云谣的意思。
云谣没所谓,将锦盒放在了桌案上, 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大内总管的令牌压在了锦盒上, 对着尚公公笑:“多谢尚公公借令牌一用,小小心意, 还请尚公公收下。”
“这如何使得?贵重东西我用不惯, 云御侍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尚公公道。
云谣来前打开看过, 里面就是一对摆件,像是什么玉石雕刻的镇纸,云谣对这些东西不熟,她暂且也离不开唐诀身边,更别说用这玩意儿换钱,就算拿回去也没用。
于是云谣对着尚公公拱手:“尚公公收下吧,今后你我都是伺候在陛下身边的人,我懂的不多,还望尚公公能多指导些。”
尚公公听了,朝云谣望过去,此时云谣略微颔首,鼻尖下巴全都藏在了阴影中,唯有一双眼明亮地抬起与他对视,尚公公目光一滞,道:“你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云谣装傻只笑不问,尚公公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挥手让云谣走了。
云谣离了尚公公的住处,才松了口气。
对外来说她的地位不比尚公公低,可唐诀当上皇帝时便是尚艺留在了身边照顾,而后苏合深宫养老,唐诀身边的事儿便是尚公公一手安排,他在宫里的面子可大着,云谣想过好些,不巴结已算另类,更别说得罪了。
天色不早,她回到了住处,本想睡的午觉也睡不成了,不过房间里倒是被秋夕重新打扫了一遍,干干净净的,桌案上还放了两支花儿,小水**养着,精致漂亮。
晚饭过后,天色便不早了,期间皇后和淑妃那儿都派了人来,说弄鱼池里的荷花开了,碧叶红花煞是好看,请皇上一同去观赏,那两个来传话的连唐诀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小顺子给打发了。
云谣心里也奇怪着,后宫里的女子并不尽漂亮,就好比静妃,长得一般,胜在身段不错;淑妃算漂亮,可五官都小巧,有些小家子气;皇后长得不错,气质也好,可身高矮了点儿,多少都有些缺陷。
但静妃宫里的两个昭仪长得很漂亮,比起素丹都胜出许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一个明眸靓丽的水灵儿,可据说她们俩脸皇上的面儿都没见过。
唐诀青春年少,拒绝了不好看的还情有可原,长得漂亮的也不要,他该不会是有隐疾吧?
云谣拿着把扇子就坐在房门口想,眼看着太阳落山,屋内的灯该亮了,锦园里所有有节目的人都抓紧练习给唐诀庆贺生辰,故而天一黑锦园便没什么节目可看。云谣回屋洗漱,躺在床上就着灯火看了几页书便困了,躺下睡时,正月上梢头。
一整天没露面的尚公公大内总管的令牌已经挂回了腰间,白天连手指都懒得动的人此时双手捧着锦盒,进了坤韵殿里。
殿内昏暗,就点了两盏烛台,一张巨大的纸铺在了殿中央,烛台一左一右地放着。唐诀光着脚站在纸上,手中握着巨型毛笔,画作已成一半,一张阴黑的鬼脸跃然于纸上,而鬼脸之下,尚还有没完成的身体。
唐诀没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听脚步声便能听出。
“和田玉卧虎镇纸归还陛下。”尚公公在唐诀面前跪下,唐诀道:“起身吧,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
尚公公起身,回答:“多谢陛下关心,已好了许多。”
“陆清给你的药还有吗?”唐诀继续朝纸上泼墨。
尚公公点头:“还有几颗。”
“每到盛暑你练的功便会反噬,这么些年陆清也没想到个能解决的法子。”唐诀摇了摇头。
尚公公暗自苦笑,这些年他也早就疼习惯了。又想起一事儿,他抬眸道:“陛下有意试探云御侍,又将她留在身边,是否她是何人派来的细作?或是与我们有利?”
唐诀听尚公公提到了云谣,双眉微抬,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大笔蘸墨,草草将人身画完,他将毛笔朝旁边丢去,那风差点儿灭了一盏灯。
昏黄烛火下的鬼脸双目空洞,长舌吐出,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黑白交错的墨迹正逐渐风干。
唐诀将手背在身后,道:“她不是谁派来的细作,不过……朕留她的确有用。关于云谣,你与陆清都不必多问,这是朕与她之间的事,所知之人越少越好。你便当她寻常御侍,不必刻意亲近或疏离,如此好刀,朕还要再磨一磨。”
“是。”尚公公将镇纸放在了一旁,行了礼后慢慢退下。
出了坤韵殿,尚公公朝云谣所住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好瞧见夜起的秋夕,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秋夕对尚公公行礼,尚公公权当没看见,趾高气昂地转身回去休息了。
唐诀的生辰转眼便到,云谣在坤韵殿才看了几本书,便见这日来坤韵殿的人多了起来,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