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司马玄手指轻轻的挑开马车布帘,目光轻浅的落在马车外骑马的少年身上,打从城外起那少年便一直跟在他的马车旁。因为骑马的原因,司马玄此刻看不到他的容貌,只看到一双黝黑用力的双手,正紧紧的抓住缰绳。
“听闻你此番立了军功,文院首很是高兴。”司马玄语气极轻的说道,仿若是自言自语一般,很快淹没中百姓们的议论声中。
马上少年,正是当今国教院院首之子,文景。
“他会为我高兴?”就听他语气质疑的说道,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他不是不认我这个不肖子了么?”
司马玄轻轻一笑,道:“听闻当年你离京时,你们大吵了一架,他虽然不说,但是看得出来,他一直很懊恼。”
文景没有说话,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这几年,他靠着这个回忆几次从战场上死里逃生。
半晌,方轻声问道:“他身体可还好?”
“不好,”司马玄荡悠悠的语气慢慢说道:“前些日子听说病了,都闭院修养了,连国教院的事务都交给别人打理了。”
“他……他怎么了?”文景终于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来。
“我去看过了,除了神色憔悴,食欲不振,少眠多梦,绵软无力,药不离口,似乎也没有多大问题。”
文景:“……”
这还叫没有多大问题?
吓完人后,司马玄便面不改色的放下布帘,不再说话,只留文景在外归心似箭,独自担忧。
马车里,夜风对他家主子直接无语,感觉在他家主子的话语中,那文院首早已是病入膏肓了。
在心里暗暗的吐出两个字:黑心。
不就是文院首答应帮主子把王妃关进思过院让她反省两天么,作为交换条件,主子答应让文景主动回家么。可也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友,出卖起来竟然是一点也不手软。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连王妃都舍得关,只怕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是他舍不得的了。
唉,是真黑心啊。
马车一路驶入皇宫,在宫门外,传旨的内监早已等在那里,说是时辰已晚,三皇子又身负有伤,命太子及众皇子各自回府歇息,待明日早朝再前去复命觐见。
这一天下来,众人也都劳累,领了旨后便都纷纷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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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尽黑,苏千月骑在马上,看着前面骑马飞奔的身影,只得挥动马鞭,催马加速。
风无恙自出城后便没再和苏千月说过一句话,苏千月觉得这人实在油盐不进的像块木头,任她怎么劝,也打消不了他回师门请罪的念头。
“喂,风无恙,”苏千月追上前面的人,问道:“你的师门到底在哪啊?还有多远?”
“在不知山。”
风无恙骑在马上,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却还是回答了她。
从最初劝苏千月回去,不要跟来,到此刻,风无恙知道此人已经是劝不回去了,便也随她。
苏千月这人骨子里天生有一种韧性,可强可软,倔强强硬时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低眉迂回时节操又可以碎满地。心情好的时侯看到蚂蚁都会饶边走,可一旦发起狠来,管你是神是鬼都杀个片甲不留。
如此两极分化的神经病特质,却又被她给完美的糅合在一起,造就了她如今这刚柔并济能屈能伸的秉性。
就风无恙这件事而言,风无恙固执的认为不关她的事,可苏千月却执意认为此事因她而起。并不是她想多管闲事,实在是她发现这孩子固执的令人发指,完全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认定的事,任你怎么说也不回头。而且她发现,他完全是带着一副赴死的决心回去的。
她可不想无缘无故欠下一条人命。
“不知山?”苏千月喃喃的念了句:“这是什么地方?这名字谁起的,还真是够省脑子的。”
风无恙没有回答她的话,对于她的话,时常也是十分不解,总觉得这人有些话说的实在太让人听不懂。
苏千月可不管他是否听懂,又问:“你师父待人处事如何,我的意思是,可好说话?”
风无恙想了想,道:“严谨。”
完了,苏千月一听到风无恙口中“严谨”这两个字,直接联想到“迂腐”二字,直觉得这人定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想想也是,能教出风无恙这种性格来的,能是好说话的人才怪。
苏千月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一会要使出什么策略来。
风无恙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忽然安静下来,突然有些不太习惯。
两人又骑了近一个时辰,苏千月才看到前面有座高山,在黑夜中显得越发巍峨森严,仿若蹲在黑暗中的一个巨大的鬼魅。骑着马一路上山,渐渐的山路便越发陡峭,马儿也不能骑了,苏千月见风无恙将马拴在一旁的石柱上,便也跟着一起拴在上面。
眼前是高高的石阶,因为过于曲折,苏千月看不到尽头,只觉得一直通往黑暗的那头。
两人拾级而上,经过一个曲折,苏千月终于看到那山门在何处,正要抬脚走上去,就听风无恙突然道:“你留下,别进去。”
苏千月看向他,“你说笑呢,我都到这里了,万一你师门要责罚你,我也可以解释一二。”
风无恙盯着苏千月看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抬脚往山门走去,同时说道:“跟着我的脚步。”
苏千月还没听清就一步踏了上去,谁知顿时被一道力量给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