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薛太妃站在窗边,看黑暗退去,光明似乎即将洒满人间。
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勾唇冷笑,“他当真如此说?”
站在她身后的宫女便是她身边的大宫女李茹,下面的人都称其为李姑姑。
此刻,李茹低着头姿态恭敬,声音压得极低,“是,相爷的确是如此说的,当时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薛太妃眼底浮出嘲讽,“薛子昂啊薛子昂,薛灵雅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当真是虚伪的让人恶心!”
说完,她忽然转身,目光在李茹的身上上下流连,“你说,人类是不是都是如此?”
周身冰冷好像被毒蛇盯上,李茹喉间急速滚动两下,头垂的更低,不敢随意答话。
薛太妃眸光微眯,嘴角笑意越发讽刺,“怎么,你很怕本宫么?”
李茹喉间发紧,咽了咽口水才小心翼翼开口,“奴婢不敢。”
“不敢?”
薛太妃喉间发出一声轻呵,“既然不怕,那便将头抬起来,看着本宫。”
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李茹的眼睫极快速的闪动着,缓缓抬起了头,甚至不敢说一个不。
她知道,若是她敢说不,她便不可能再等到太阳升起来了。
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可毛孔中却透着股股凉意,李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恐惧,不敢让自己表现出一丝的害怕。
在外人眼中,薛太妃年纪虽大,却保养得很好并不显老。
可此刻,李茹眼前的薛太妃却没有平日在外时的美貌,有的只是一副枯骨,一张人皮。
那人皮贴在骨上,灰蒙蒙的白,如同一具已经死了许久的枯尸。
若是别人看到这样的薛太妃,恐怕早就已经吓得尖叫出声。
可李茹却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眼睫的颤动都停止了,整个人如同一具冰雕,只剩下平静。
这么多年跟在薛太妃身边,虽然那种从内心深处透出的恐惧无法控制,可她早已经习惯了面对她,知道在面对她时该如何将自己的面部表情完美控制。
哪怕她内心在尖叫在嘶吼,面上依然是如同冰霜般冷静。
毕竟,相比起眼前这让人恐惧的枯尸的面容,死亡,或者生不如死,更让人恐惧。
薛太妃的眼眸半眯,阴冷的目光在李茹面上梭巡,如同蛇信一点点从她肌肤上舔舐而过,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轻抿了唇,声音平稳,“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薛太妃轻抚着自己的脸颊,问她,“你觉得,本宫美吗?”
李茹拢在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了几颤,答道:“娘娘,自然是美的。”
薛太妃忽然笑出了声,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呵呵,果然虚伪。”
说着,她的手便落在了李茹的面上,“你心里当真是这般想的么?或者,你其实觉得就连你也比本宫美,这肌肤,这温度,多好啊”
没有丝毫温度的枯指,就好像一根冰棍戳在她的脸上。
李茹浑身都是一颤,恐惧不由自主的显露了出来。
下一瞬,她面色大变,慌忙跪地伏身,“奴婢该死,娘娘恕罪。”
“呵”
薛太妃收回自己的手,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脚边的人,轻幽幽问,“恕罪?你觉得自己何罪之有?”
薛太妃那张只裹着一层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她眼底的光却如沁着寒毒,沾染上,便再没有活命的机会。
李茹的手紧紧抠着地面,指甲断裂,疼痛钻心。
“奴婢,奴婢”
她迟疑着,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这种时候哪怕她自诩了解薛太妃,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是最好。
薛太妃嘴角处略一勾,却是看不出来,李茹只听她不辨喜怒的幽声道:“你的确是该死,所有虚伪的人类都该死。不过你放心,本宫是不会让你死的,你到底陪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又怎么舍得呢?”
呵呵的笑着,她转身朝内殿去,“起吧,替本宫梳妆。本宫也该去相府,送送那个蠢货。”
李茹微抬了眼眸朝她的背影看去,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
她还僵着,薛太妃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还不进来。”
李茹深吸了几口气,快速的爬起身跟了上去。
待她入得内殿,薛太妃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方才还如同枯骨,此刻却已经成了美人。
她正拿着木梳梳理自己的长发,从铜镜中看向李茹。
李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忙上前接过木梳替她梳发。
待到发髻快挽好时才开口道:“现在外面都是泽帝的人,泽帝本就已经开始怀疑娘娘,娘娘若是出去,怕是不方便”
自从上次宫宴之后,燕殇就派了人调查薛太妃,还派了许多天龙卫隐在霜云宫四周。
不过薛太妃做的那些事从不是自己动手,所以就算燕殇怀疑她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至于那些隐卫更是抓不到她任何把柄,她不过就是个深居寝宫,吃斋念佛,悼念先帝的寻常太妃罢了。
“你以为本宫会偷偷出宫吗?本宫自然是要请旨,正大光明的出宫的。”
薛太妃哼笑,拿过一枝桃花簪簪在发髻之上,这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抬眸四处一扫。
“这地方本宫也待腻味了,燕恒不是要去回鸾镇吗,不如本宫也去瞧瞧好了。本宫很久都没看过什么好戏了,希望这次回鸾镇会有好戏看。”
李茹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