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重新上路。
在经过与皇都城距离仅有四百里地的望江城时,一行车马因为需要乘坐船只才能过案,于是便趁着午时阳光正好,将车马在江边的林间停留。
苏落站在林边,看着前方那仿佛一望无际的江面。
“姑娘。”绯玉拿着个水袋过来递给她:“最近已经逐渐转为春季了,天气干燥又寒冷,该是渴了吧?喝些水吧。”
苏落回眸看见绯玉,微笑了一下,抬手接过水袋:“还好,只是这越靠近江面就越冷,这会儿并不觉得多干燥,反而湿冷的让人不太舒服。”
“过了这江就好了。”绯玉笑着说,同时认真的看着苏落的脸:“姑娘昨夜可是没有休息好?”
苏落的神色一顿,视线便忍不住转向长孙晏离的方向。
只见长孙晏离正站在不远处的渡口边与船夫在说事,雪白色的狐裘在他的身上将他本就修长高挺的身影衬托的更加清俊卓然。
想到昨夜同房而眠之事,苏落便一时无话,只是勾了勾唇,重新回看向绯玉:“还好,只是昨日被那些突然出现的杀手惊着了,过不了两日这心情也就会缓和,你不必担心我。”
说到这里,苏落又转眼看向江面处,悠悠的轻道:“只是这路的凶险,怕是只多不少,或许比昨天更凶险的事情都还在路上等着我们,不知道这回天阑国的路究竟还要走上多久……”
绯玉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轻道:“姑娘不必如此忧心:有殿下在,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定会化险为夷的。”
苏落笑了笑:“正是因为殿下在,所以我们才更危险呐。”
“看来你对我的偏见是越来越深了。”忽然,身后传来长孙晏离的声音,那声音轻轻淡淡的,似是带着几分笑。
苏落猛地转过头,惊见不知何时竟然从渡口边走过来的长孙晏离正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漫步而来。
绯玉见状,很是懂事的对长孙晏离行了个万福礼,转身便走到了别处去收拾马车上的细软好准备待会儿上船时用。
苏落本是也想走开,可偏偏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的杵在原地,直到长孙晏离走近,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忙旋身便要走开。
然而刚刚一转身,手腕便陡然被人轻握住,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就这样拉住她的长孙晏离。
“殿下,这里大庭广众,人又这么多……”
“待回天阑后你便是我晟王府夫人的这件事,此行之人皆知,你竟然还没有适应?”
“不是……”苏落的确是有些尴尬,却没法再将手抽出来,只能轻撀说:“落儿是说,无论如何,这里毕竟人这么多,就这样与殿下站在一起本就容易被人看在眼里,若是又显得太过恩爱,会不会生出其他事端来。”
长孙晏离看了她一会儿,竟然就这样将手从她的手腕上拿开,与她擦身而过,独自缓步行至了江畔。
苏落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才转身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殿下莫怪,落儿只是……”
“苏落。”长孙晏离静望着眼前平静的江水流波,嗓音轻缓而低沉:“自从你在宫中暗自救下温无涯之后,你便将自己隐藏的更深,更也像是变了许多,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的事?不妨直接说出来,不需要在本王这里打哑迷。”
苏落在他的身后就这样站着,没有说话,许久后才轻道:“殿下,落儿并非将自己隐藏的太深,但顾虑却的确是日益增多,只因之前对建元帝承诺过三个月之内必然会为父雪冤,可现在连两个月都未到,我便自己先做了逃兵,只怕顾家更会被大夏国的百官瞧不起,我这心里难免受了百般的折磨,夜夜辗转反侧。”
长孙晏离回眸淡看向她:“你认为是本王给你选了一条错路?”
苏落慢慢的摇头:“殿下并没有错,当初选择在百臣宴之上以献舞的方式去震惊帝座,再利用当天的情况试图为父亲的名声争取时间的人是我,当初殿下也曾警告过我,让我不要擅做主张,虽然最后殿下允诺了,允许我的莽撞,可最后我却还是自食其果。”
说着,她抬眸看向他:“殿下从一开始便已经打算让落儿随您回天谰国暂时躲避这边的风声,待风声过去后再让我卷土归来为父雪冤,可偏偏因为我一时的冲动和自做聪明而导致了现在这样前进还是后退都有错的结果,我只是太懊悔,心生对自己的怨意,所以最近的情绪才会多变了些。”
“你情绪多变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即将离开自己的故乡,踏上陌生的路,走上陌生的人生。”长孙晏离哼笑:“苏落,你那些小心思在本王这里完全遮掩不住,又何须将自己心中暗藏的恐惧用这么多的理由来掩饰。”
苏落顿了顿,没有再说话。
“昨日的那些柳氏派来的杀手里若是有人能有本事将你带走,或许还会给你多了一条选择,你会选择放弃温无涯,更也放弃本王,自行离开,自己去寻找出路。”
苏落的脸色微微一滞,却没有多话,只恭敬的低下头:“殿下,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彷徨不定的时候,也许殿下刚刚说的那条路曾经的确是落儿所想过的,但经过这许多事情,落儿深知殿下这样的靠山不是什么人都求得来的,落儿会珍惜在殿下身边所能得到的一切,不会再妄想离开。”
“你会一直坚持现在的所想,那便最好。”长孙晏离回身看向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