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巫族的一处寝殿里醒来的,彼时轩宸君正盘坐在榻边的绒毯上,眼角眉梢尽显疲惫。
刚刚醒来的我,躺在榻上十分悲伤地看着眼前的轩宸:“轩宸君,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你也死了?”
眼前的轩宸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其实,我们都没有死。”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诶?”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表情道:“其实,我们已经回到小神的寝宫了。”
我忍不住戳了戳自己,当真是实体:“诶,已经回来了吗,当真没有死。”
他颔首道:“当真。”又起身去端了一个瓷碗,瓷碗里是黑不见底的药汁,“先把药喝了吧。”
我苦着脸不愿去碰那个碗,他却很好脾气地将我扶起来然后坐在榻边,一勺勺吹凉了喂给我喝,大概是我之前错怪了这药,如今喝起来也没有那么苦。
每喝一口我就偷偷瞥一眼他,总觉得今日的他比平日里要温柔一些,虽然平日里也很温和体贴。
一碗药顷刻就喝完了,我不由得懊恼自己喝得太快了,从他递来的蜜饯盘子里随意拿了一颗放在嘴里:“轩宸君,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呀。”
他不答反问:“你现下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摇摇头:“除了没什么力气外,都挺好的。”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我如今也不知道那团东西到底是什么,你替我挡的那一击约莫是它们最后拼死一击,剩下那只蛊雕,其实就是我们前不久碰上的那只。”
我有些吃惊:“就是之前那一只吗,可是看样子大了许多,难道是它最近补得太好了所以个子长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轩宸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点一言难尽:“清欢的猜测也有道理,不过在下觉得,可能是中了某种术法。”
我觉得还是要谦虚些:“轩宸君说的也不无道理。”又突然回过味来,“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为之,难道有人在饲养蛊雕?”
轩宸稍稍蹙眉道:“我现在也不清楚,只是做此猜测。”
我厚着脸道:“轩宸君,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蛊雕,似乎特别看不惯我。”
他沉吟片刻道:“我也正想说这个,依小神之见,这蛊雕似乎是想要清欢的心。”
我一时没有领悟到,惊诧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它想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我胸口跳动的这颗心:“我的心据说是颗大补药,它估计是想用来进补吧,可是它不知道啊,只有我自愿剜心才有这个效用。但是我最怕痛了,剜心之痛光想想都全身发麻,这颗心长在我身上真是可惜了。”
话毕我还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轩宸的神色却变了变,难道是因为我把自己讲得太懦弱,但这的确是我本意。
他将蜜饯盘子搁在一边:“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让人准备午膳。”
我只好顺势躺下,尽管我刚刚才睡醒,眼下一点睡意也没有,眼睛睁得溜圆看着他转身出去的背影。
此刻我才想起,聚灵草似乎还在我体内,刚刚他也完全没有提及桑七和司命,难道事情没有成功又出了什么岔子,可是那块玉佩已经不见了,满脑子的疑问却毫无头绪,强撑着从床上下来,两眼发晕扶着床沿缓了好一会儿。
我觉得自己可能是一直睡着没有进食,饿得有点发昏,一路扶着缓步走到门口,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刚刚打开门还有点冷,正搓着双臂不知要往哪里去,轩宸就从左前方走过来:“怎么出来了,先进去吧,外面天凉。”
所以,我如此艰辛摸到门口着实是白费功夫,他很快又扶着我将我塞回被子里:“午膳已经备着了,吃点东西应该会舒服些。”
我点点头:“轩宸君,桑七他们,可有来过,还有司命凡间爹娘的魂魄,如何了?”
他看了我一眼:“那块玉佩,碎了。”
“什么,碎了?”我有点不敢相信,抓住他的袖子,“怎么会碎呢,玉佩碎了的话,那散魂,不就…”
他的神色有些为难,缓缓开口:“抱歉,清欢,若不是我一时大意,你也不会受伤,那玉,也不会碎。”
手慢慢从他袖子上滑落,原来如此,难怪我还没有死,是司命爹娘的散魂救了我一命,是我害得他们魂飞魄散了,但这与轩宸无关:“这不怪你,是我不留神。那司命她,可有来过。”
“司命星君,她让你好好休养,莫要多心,她与桑七君一道去了青丘。”轩宸沉默片刻又道,“司命星君,她司掌凡人命数,应该最是明白,天命不可强求。”
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些话来应和轩宸的宽慰,轻微应声便侧过头向内侧翻了个身,手掌慢慢纠成一团指甲直嵌入掌心,门外响起敲门声,身后一阵衣料摩擦声,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响动。
他并没有出去,而是端了膳食放在床边的案几上,叹息道:“先吃一点吧。”
我不想他以为我在怪罪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撑着坐起来,看着那些精致的膳食却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些便放下了:“轩宸君,我想出去走走。”
可能是想到外面下雨,他的面色有些为难,半晌应声道:“好,你先穿上外袍,免得着凉。”
外面细雨夹风,看来今日雨神的心情也不太好,轩宸撑着伞站在我身边:“凡人每每都向神仙祈愿,殊不知,神仙也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事。”
我伸出手,细密的雨丝滑过手掌,手心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