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飞把药膏涂在膝盖上,却没有预料之中的刺痛,反而是一股清凉在伤口山逐渐蔓延开来,很好的缓解了痛楚。
处理完两个膝盖,顾雁飞穿好亵裤,又将瓷盒的盖子盖回去,她望着窗外的桃花树微微出神,只听见身后的木门开了。她回头一看,换了一身衣衫的楚翡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托盘的侍从。
精致的菜肴很快就摆满了桌案,与上次相同,摆在顾雁飞面前的正是那一碟让她尝到了别样的鲜美的鱼片。送上碗筷,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的顾雁飞也确实是有些饿了,很快把楚翡为什么换了衣服的疑惑抛到脑后,拿起了面前的银筷,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楚翡——主人不动,客人总是不方便先动筷子的。
“快吃罢,那鱼片凉了,味道会差一些。”接收到顾雁飞的目光,楚翡“善解人意”的颔首,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东坡肉放进自己面前的小碟里。
顾雁飞便也心满意足地点头:“好。”即使是饿狠了,她伸手夹菜的动作仍旧算得上优雅,只是速度很快,就像是她手上仍然拿着那把剑。
一顿饭罢,已经是酉时过半,手边的小盏里是半盅桃花酒,半开着的窗吹着习习凉风,顾雁飞略侧着身子倚在榻边的靠枕上,也觉得这是很好的日子,就这样什么都不想,只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可是不行。
耳边似乎骤然炸开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把顾雁飞从这样虚幻的安稳中叫醒,顾雁飞用手指揉了揉跳动不已的眉心,刚刚还沉静的神色未变,目光却突然冷了下来——该报的仇还没有报,该得到惩罚的人如今仍旧逍遥,她能不顾上一世自己被一杯毒酒赐死的屈辱,却不能不顾她的父亲兄长,她忠心耿耿的顾家军。
顾雁飞坐直了身体,看向楚翡:“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楚翡看着顾雁飞突然坐起的动作一愣,随后又似乎好脾气的弯了弯唇角,他把那一瓷盒膏药放在顾雁飞手边:“翡送顾小姐出门。”
顾雁飞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拿起膏药收好,又将自己的帷幕戴好,理了理坐下时有些被压皱的裙摆,打开了门。
“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的尺素竟然守在门外,顾雁飞一愣,又想想自己或许是过度的放松了,连尺素归来都未曾察觉。
刚刚不知不觉中溺于享乐这一点使她再一次绷紧了神经,她不太愿意多说,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走罢。”
等她们下楼出门,早晨乘她们过来的马车早已等在了门前,马车前面点着的灯晕出一片昏黄,看上去是使人心安的温暖,顾雁飞回身,对上楚翡的目光:“雁飞别过。”
她转身欲走,却听见楚翡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犹带笑意。
“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雁飞。”
这是顾雁飞第二次听到楚翡直接唤她的名字,上一次还是在白天她昏厥过去的时候,相比上一次的担心,这一次没什么情绪,却温暖如斯。顾雁飞动作微微一停,抿了抿唇角,还是在尺素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顾雁飞没有回头或许也在楚翡的意料之中罢,他也不气恼,温声接了下句:“翡不常在活水来,但活水来却一直开门迎客,若是有什么不便,亦或是需要小憩,这儿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雁飞钻进马车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她微微侧过头,唇瓣翕动吐出两个简单的字:“多谢。”
车夫扬起马鞭,在半空中爆出一声脆响,马车摇摇晃晃的上路,那盏灯火也摇摇晃晃。看上去似乎很快就会熄灭,但是它总算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