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从下午开始。确实如顾雁飞所说,下了多日的雨停了下来。可是天还是阴的,只不过阴的不是太过,偶尔还能从头顶阴云的缝隙之中窥见一点儿灰蓝色的天空,只是看不见太阳,仍旧让人觉得身上长了霉斑似的,不晒一晒总是觉得不舒服。
妆迟在屋里闷了两三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似乎这段日子也瘦的有些快,她本就是小脸细长的颈子,所以这些地方还不显,从袖口露出来的一截雪白的手臂看上去却分外惹人眼睛——腕骨突出来,甚至显得有些突兀,像是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皮,一丁点儿肉都没有,顾雁飞即使已经因为雨彤和林府的事最近费了不少心,还是不免担心妆迟的状况,每一日都亲自送膳食过去看着妆迟吃,虽然吃的还是少,但是脸色好说歹说,还是缓和了一些。
晚膳时候过去,顾雁飞唇角抿着一点笑意,好说歹说劝着妆迟多喝了半碗汤,脸上那些淡下去的血色好歹因为胃里暖和起来而变得好看一些了,顾雁飞吊起来的心口微微一松,终于肯松了口让婢女们将剩下的饭菜给收拾了下去。两个人坐在一处闲聊了两句,顾雁飞提出下棋,却被妆迟浅笑着拒绝,她眉眼之间一直有强行压制的忧色,似乎什么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到底在想什么?顾雁飞无从得知,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多问。
虽然她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从页二十传递过来的消息得知,似乎只是在一夜之间,闻莺和楚翡的关系突然一日起爱案例突飞猛进,原本只是“贵人”和“闻莺姑娘”,现在已经变成了温柔的闻莺,按照页二十说,那种带着情意的眼神就算是外人看了都为之心惊,又何况是真正的当事者?顾雁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但是对于这件事也会觉得困扰——闻莺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她在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起着怎样的作用?她不知道闻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只能防备,而不能“出击”,她唯一一个能够了解到闻莺这个人的途径就是妆迟,可是这就代表着她要去追问妆迟的过去,而她并不想逼迫妆迟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雁飞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中已经大约估摸出了一个时间,浅浅抿了抿唇角,她看着妆迟露出一点儿笑:“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今天早些睡罢,今夜大约不会再下雨了,能够有个好梦。”语调温和轻柔,仿佛心底隐隐压抑着的那一分焦灼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看了身后的尺素一眼,尺素会意,站在她前面为她推开了门,今日中庭中隐隐还有明月清辉,对于顾雁飞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但是是个好兆头。
回到房间之后的顾雁飞开始换衣服,她之前穿的劲装都是暗色的,但是很少穿这样的纯黑色的夜行衣,坐在梳妆台前用暗色的脂粉将自己白皙的肤色遮盖掉一些,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自有她的漂亮,长发高束,更显出一点儿英姿飒爽的女将之美。
“解药准备好了吗?”顾雁飞从铜镜之中看到身后给她束发的尺素脸色神情还是有些难看,不由得浅浅抿了抿唇角,随后扯出一个话题来吸引尺素的注意力。
尺素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听了顾雁飞的问题茫然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手中顾雁飞黑亮如绸缎的长发在烛火中流淌着并不过于耀眼的温和的光,她还是担心顾雁飞,导致自己一直心不在焉的,连今天晚上要去见雨彤时要给的“解药”都忘记了,她手一抖,垂下眸子,将目光中的担心全部藏了起来,只轻轻摇了摇头:“我忘了,等给小姐束好头发我就去。”
顾雁飞又何尝看不懂尺素这还是在担心,她浅浅抿了抿唇角,递给尺素一根纯黑色的发带,看着尺素动作熟练的将她长长的黑发高高束起,缓缓开口的时候语调里也带上了一点儿轻微的安抚的口吻,并不过分热烈,但是显然很快就让尺素安静了下来:“等我们两个都把账册拿回来了,便装订成册,时间来得及的话先誊抄一本。若是来不及,便直接送到楚翡手里去——希望他还没有被身边的美人儿迷了心智,脑子还是清醒的。”
顾雁飞提到楚翡倒是很快的转移了尺素的注意力,从顾雁飞重生以后尺素就一直跟着她,几乎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顾雁飞做出的那些决定,曾经在除非面前表现出的一点儿属于女子的情态从来没有瞒过尺素,而使他们两个人关系产生裂缝,甚至完全改变了顾雁飞此次出行目的的那一次宴会中的交谈,尺素也一直陪在身边,她不得不承认她觉得楚翡对于顾雁飞来说是不同的,但是看现在顾雁飞提起楚翡的样子,显然只是在提起一个并不如何陌生的盟友,但是似乎也只是,盟友而已。
难道是我当初估计有误?可……不应该。尺素看着顾雁飞脸上的神情只带了一点儿微妙又隐秘的讽意,除了那之外却没有罢半点儿多余的神情,顾雁飞对自己脸上的神情的控制能力让尺素感到一点儿心惊,却也在这个时候生出这样的疑惑。当初在那个庄园的那一片花田里,顾雁飞的鬓角别上一朵山茶花的时候露出的那点儿神情分明是真实又鲜活的,她并不喜欢如何向他人展露柔软,即使楚翡曾经确实有机会,现在大概也已经彻底失去了站在顾雁飞身边的资格——就算仅仅是她,也觉得顾雁飞完全不需要一个不接受支持甚至理解她的伴侣。
顾雁飞偏头看了看自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