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翡一行人的画舫从湖中心到达湖边,也用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落霞湖还是很大的,每到傍晚时候,夏州若是天是晴朗的,就总能在湖面上映出如漂亮红绸一般的晚霞,这湖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景色也成了夏州城著名的一景,时间一长,这儿就多了个落霞湖的美名。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顾雁飞都没见过落霞湖上的晚霞,今日倒是难得,在画舫中赏了这样的美景。
“这个湖,若是叫做落星湖,应该也可以罢?”夜色正浓,月光洒下耀目清辉,顾雁飞坐在湖边的马车里,马车旁边的窗户大敞着,吹进习习夜风。妆迟和她一同坐在床边,大抵是为了搭配身上那一件黛色的裙摆,她发髻上的那一件精致的钗环上有两根垂下来的浅紫色的流苏,微风拂过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更显得秀美出尘。她忽的说起这样一句话,顾雁飞微微一怔,探头去看。
落霞湖的湖面闪着粼粼的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湖毕竟不是海,也不是江河,它似乎永远都是温柔的,温柔的留在哪里,孕育着一个湖的生物的生长。今夜是个晴天,天上几乎没有云朵,刚刚放烟花的那些灰色的雾被风带走,天上那些数以万计的繁星便一点一点的眨起了眼睛。星星极多,又很闪烁,一片星河倒映在整个湖里,显得极其漂亮。顾雁飞抿了抿唇角,她想她大概知道刚刚妆迟是什么意思了。
一边这样想,她一边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眸光在湖水的星河中留恋,似乎是乍逢萤火,又似乎是灯火漫天,但那终究是星星,是不可触摸的,没有办法拿进手里的东西。她看着那一湖的星星,唇角带了一点儿浅浅的弧度:“你说的是,只是这长夜漫长,鲜少有人来看,只有晚霞那么一小会儿时候,稍纵即逝,映在湖里才令人铭记。”
妆迟看着顾雁飞,那双碧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复杂——马车简陋,里面也没有点灯,马车隐匿在一棵高大的树后,便更被遮蔽了光线。在这样的昏暗里,她那一双漂亮的碧色眼眸呈现着一种深沉的绿,那双眸子闪烁了两下,看着顾雁飞,只浅浅抿起了一点儿弧度。只有稍纵即逝的,才令人铭记。点了点头,她浅浅抿唇:“话是如此,雁飞说的对。”
两个人几句闲话的功夫,马车里又骤然安静下来,尺素佩着剑守在马车下面,听着车里的响动只是无言得抿住了唇角,而坐在顾雁飞和妆迟对面的令羽,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上,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二人在说什么——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大抵是宝石一类的,并不太过夸张,蓝色的一点儿宝石,在手指上闪耀着光华,看上去很精致。
“来了。”妆迟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所以也就比顾雁飞更快的看到那一艘一直在湖面上的最豪华的画舫逐渐朝着河岸边过来它过了很久终于在岸边停泊,画舫灯火通明,每一次动一下,就有一弯星河碎在船身之下。从画舫上先跳下来几个看上去是侍卫打扮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麻利的快手快脚的搭起长长的延伸板,从画舫延伸到岸边,连周围的几处草都被铲了个干净,仿佛是怕弄脏了谁的衣角。妆迟抿住唇角,轻声这样招呼顾雁飞。
是啊,节日的节目结束之后顾雁飞等人迅速回到岸边,并不是为了回到令宅之中休息,而是为了在这儿守株待兔,观察楚羿一行人的情况——这夏州城终究还是太小,顾雁飞除了页一传来的页二十等人的消息,很难亲眼看到楚羿的状况。上一世十几年将近二十年的相处,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那个日日夜夜相伴的身边人,她看到楚羿,就能从一眼中判断出很多的信息。而现在谜团众多,顾雁飞需要的,正是信息。
顾雁飞听了妆迟的声音,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目光掠过那艘灯火通明的画舫,看着船舱口逐渐走出几个人影子。夜里毕竟还是黑,先是下来了几个挑着灯的侍婢,燃得正亮的那几盏八角宫灯照亮那一片区域,那些昏黄仿佛建立起了一个与外世从不相干的小世界来,看上去温暖无比。她们分别在延长板的两侧站好,低垂着头,像是在等待什么大人物。
首先从船舱中踏出来的是一双黑色的靴子,由于距离还是远一些,顾雁飞只看得清那双鞋子上似乎绣的是螭纹——这样的纹路,也只有当今的太子殿下敢用了,想到这一茬,顾雁飞的心跳不可控制的一抖,稳了稳心神,她继续抬着头看过去。出来的人果然是楚翡,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衫,腰间佩玉,胸前挂着小小的香囊,手中拿着一柄半开的折扇,似乎是转过头正在和身边的人说什么,桃花眸弯出一个温和的弧度,侧颜精致,黑发高高束起,却留了一部分落在肩头上,在月华之下像是上好的绸缎。
下一个瞬间,顾雁飞就被一身在月光之下显得并不是如何扎眼的暗红色长裙给灼了眼睛。那个人原本走在楚翡身边,若不是忽然向前了两步,顾雁飞也看不清她。她体量算得上高挑,身材凹凸有致,细腰更是不足盈盈一握,更出众的是那张脸,一双漂亮的水眸,眼尾微微下垂,眼角点着一颗小小的泪痣,似乎添了风情万种。红唇如花,娇俏又不失妩媚——她整个人,被人用花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
一直在旁边的妆迟瞧着顾雁飞的神色,这个时候微微垂下眼睛,欧中也是不可控制的一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