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楚翡似乎丝毫没有想要去看看水坝的建造情况的意思,换一句话说,除了杨大人偶尔出现在别院,邀请楚翡出门,楚翡一直都深居简出——偶尔是在读书,或者是邀请闻莺一起下棋赏花,对月饮酒;更有一些时候,他会弹琴,流水似的美妙琴音从他的手指下流淌出来,而面前是闻莺穿着一身红衣在花下起舞,是何等的美景风光。
只是这一切都太懒散了,仿佛楚翡他来这儿从一开始都是为了游山玩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总是温和的弯着,对于谁都温润有礼,就像是个娇生惯养养生处有却又很有礼貌的大少爷,在这个小小的别院里金屋藏娇,与闻莺过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这一切似乎都在随着闻莺和杨大人想象中的东西在进行,但是总是觉得从某些地方就透出一些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微妙。杨大人在私下同闻莺商量过一些东西,于是第二日在楚翡邀请闻莺一同品茶的时候,闻莺欣然答应下来,穿了一身漂亮的衣裙前往赴约。
楚翡所住着的那个小院里有一棵很大的花树,是罕见的荷叶玉兰,一棵树不知道在这儿生了多少年,遮蔽了一大片的天空,树上层层叠叠的开着雪白的花儿,一就算是一朵花盏也有四五层花瓣,中间透出一点儿嫩黄的蕊,偶尔有几朵落在地上,就仿佛是地上生出的一朵巨大的花盏。
闻莺着了一身藕荷色的裙,今日的妆容似乎也淡雅一些,裙袂处的轻纱随着她一步步的动作显得仙气飘飘,她眉心坠了一颗蓝色的透彻的水晶,更显得无辜又漂亮,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谪仙——只是当她走进楚翡的小院,看到坐在花树底下的楚翡的那一个瞬间,她脸上一直带着的一点儿温柔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楚翡坐在花树下,花树下铺了一张毯子,摊子上面又放了一张小案,小案旁边放着两个软垫,而楚翡就坐在其中的一张软垫上面。他以外的穿了一身白衣,白袍似乎很是宽大,在垫子上铺开,他用玉质的发冠束着长发,而发丝有一些如云的落在肩头。头顶上面一尺的地方就坠着一支因为花朵太繁而压弯了的花枝,这样看过去,他眉目如画,那一张玉面比花瓣还要白,微微勾着的唇瓣是唯一鲜艳的亮色,他仿佛是由这一树的繁花化成的神仙。
“闻莺姑娘来了,坐罢,昨日杨大人送了一些梅龙茶来,想邀你一同品一品。”楚翡听闻院门口的声音,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深邃的瞳便成了让人挪不开的一弯星河,轻轻弯起眸,漂亮的令人觉得有几分心悸。
从闻莺第一次看到楚翡开始,就因为不忿于楚翡的气势长相隐隐压了她一头而感到不悦,甚至表现出了在秦淮河上时千金难求的《破阵子》,只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恍然大悟似的反应过来,无论如何都不要和楚翡去比美,就算她向来对自己的美貌无比自信,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占到上风。
……一个男子,为什么长成了这样?还是太子,难道真的能够成为皇帝的话,要以美色治国吗?闻莺再一次产生了初遇楚翡的那种挫败感,在心中一边嘲讽,一边却有些意外的茫然——这一切原本都在她的设计和预料范围内,但是为什么越来越觉得,这些事已经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了?
闻莺一边想着,却也只能一边缓慢的走到楚翡身边,先是屈膝向着楚翡行了一个礼,随即才走到了楚翡对面的软垫上坐下来,轻轻弯了弯唇角,眸光灼热的落在楚翡身上,一如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说那些“死都值了”的眼神:“梅龙茶?妾身倒是没有尝过,跟着贵人,是妾身有福了。”
楚翡轻轻垂眸一笑,仿佛是春风拂过,桌案旁边留着一个小小的温着水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个青瓷的小壶,一点儿幽幽的茶香从中透出来,看着闻莺的表现,楚翡一直手扯着宽大的袖摆,另一只手提起茶壶在茶盏里倒出澄澈的茶汤来:“这算什么有福,姑娘若是愿意,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他说到“只要姑娘愿意”的时候微微抬起了眸光,那眸光闪烁了一下,最终落在闻莺的脸上。中间有着一点儿浅浅的笑意,更多的,却只是闻莺能够看到的那其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神情中带着一点儿说不清白道不明的复杂,更多的却还是诧异。
平心而论,这几日的相处,闻莺全然没觉得楚翡到底有多么喜欢自己,或者说,就算在这儿的不是她秦淮河上的花魁闻莺,是个相貌平平其他也平平的姑娘,也会在楚翡绝对诚挚的眸光里看到一个美丽的自己。
她心中有自己的执念所在,所以即使是被这样看着,心中也并没有泛起太多的涟漪,只是她不免再一次惊叹,这样的人果然有其所在的优势,他在一些方面没就算是仅凭着自己的长相与这样迷惑人的神情,大概也能够无往而不利。
闻莺在那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怔愣中,只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抬起头的时候那灼热的眸光里恰到好处的添加上了一点儿不敢置信和茫然,只是也是在这一刻,楚翡极有绅士风度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仿佛是一点儿令他人感受到不悦的动作都不愿意做,他将面前的杯盏往闻莺的手边推过去,轻轻弯了唇角:“尝一尝罢,至少茶香是上好的,江州有的时候都吃不到这样的茶。”
“是……谢谢贵人。”稳赢第一次没有控制好,在自己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儿不符合现在所创造的形象的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