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誉王的马车赶进郯城之后就停了下来,太子身边的死士扶风与知县轻声交谈了两句,那张锐利又俊俏的面孔上一点儿“活人”的神情都不显,只一眼看过来,都像是拂过一阵从北国吹来的风。扶风听了知县的话,似乎是微微斟酌了一下,才转过身叩了叩太子的马车车壁,没等上几秒,临着扶风和知县这一边儿的车窗轻轻打开,半遮半掩,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知县能算什么大官儿,虽然是从江州调令下来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够一睹太子真容的殊荣,显然郯城的知县就没见过,他的目光直直放在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似乎是愣住了,失礼的盯住,半天都挪不开目光。直到自己被一道寒冰似的目光穿透,才抿着唇角反应过来,额头上已经有了细汗,他匆匆下拜,又跪了下去。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他身上的衣服还散乱着,任谁在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从床上揪起来,都不会能很快就整理心情的同时整理好衣物,他匆忙的敛下目光,对于刚才自己那不敬的注视出了半身的汗。
“起罢。”太子似乎没有想要计较他刚刚失礼动作的打算,声音也不高,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他只这样说了一句,又看向扶风,“怎么了?”
“虽然昨夜是在城外遇了袭,但是即使入城了,宿在客栈也多加不妥。刚刚魏知县提起,若是殿下愿意,可以暂时在魏知县家暂住。”扶风的语速极快,声音也轻。
坐在马车里的楚翡那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他比谁都更清楚昨天晚上的那一场夜袭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那只是顾雁飞简单的提醒过一两句,但是根据那些微弱的证据查下去,他还是查到了一些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消息,昨夜的袭击,大概是燕王和远在夏州的杨林两位大人一同合谋策划的,可是为什么这么早就想要杀人灭口,这其中到底还蕴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
楚翡一时半会儿还难以真正琢磨出什么,手头有用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但是好在昨晚的夜袭里身边一直有扶风,以一敌十,将任何想要进入他的帐篷的人都斩在了他的剑下,他没有受一点儿伤。将繁琐的思绪压下,楚翡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怎么在乎到底是客栈安全还是知县家里安全,但是他想,他的二哥楚羿……大概很在乎这件事。
马车半开着的车窗被完全打开,露出楚翡那张“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面庞,他冲着正颤颤巍巍站起来,站在马车旁边颤抖着的知县轻轻一笑,声音温和,令人如沐春风:“那就多谢魏大人的好意了。”
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
魏知县抬起头,看着楚翡浅淡的笑容,不禁有两分激动,也有两分诚惶诚恐,这使他的身体更加激动的颤抖起来,连带着他那看上去就能够撑船的肚子都晃荡着,他脸上带着自己不甚习惯的献媚的笑意,匆匆点了点头:“不麻烦,当然不麻烦,还请太子殿下这边儿请!”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是害怕太子反悔似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服,很快就走在了前面,连带着那一队士兵都只能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跟在他的后面。楚翡唇角的笑意逐渐浅淡下去,他朝着扶风轻轻一颔首:“去知会誉王殿下一声,顺便派人再去请个大夫来。”
“是,殿下。”扶风应了一声,先是招呼着马车开始跟上前面的知县和卫兵,随即赶到了楚羿的马车旁边,一边跟上步伐,一边低声,“誉王殿下,因为担心住在客栈之后的安全问题,太子殿下决定在郯城的这几日先在魏知县家中落脚。您也不要太过于担心自己的伤口,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了。”
马车里坐着楚羿王明珠以及页二十,王明珠遭受到昨天那么大的恐惧,似乎是一直没有缓过来,脸色雪白的像是一张纸。她一直弱柳扶风似的靠在楚羿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胳膊旁边,尽管脸上已经没有办法露出太过于温柔的笑意,但是仍旧温言软玉的试图安慰着楚羿:“王爷昨晚保护了明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车窗外传来的扶风的声音打断。扶风的语速很快,语气也不卑不亢,但是似乎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不卑不亢,让昨天夜里经历了巨大的恐慌还受了伤的楚羿感受到了不悦,马车外是一片艳阳天气,马车内的气氛却如坠冰窟——楚羿本来不想这么快就讲最后一张底牌,顾家的暗卫亮出来,但是昨晚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么他不敢让暗卫离开他身边。
楚羿轻轻咳了一声:“本王知道了。”
扶风简单的应了一声,随即很快就离开了楚羿的马车旁边,马车轱辘滚动在土路上,扬起身边的粉尘,而扶风却恍若没有感受到身边有什么呛人的,他跟在马车旁边,跟随着前面卫兵的步伐,很快就到了魏知县的魏府门口。
马车依次在魏府前面停下来,等着主子挨个下了车,魏知县极其有眼色的迎上来的,跟楚翡行礼的同时也顺便朝着楚羿行了个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拜见誉王殿下。”
“请起罢。”从刚刚见到太子的马车开始还没过一个时辰,就已经跪了三回,胖胖的身子扶下去再起来,在这四月中旬的天气里也难免热出一身汗来。楚翡看的好笑,也算得上是体恤下人,他伸手虚虚一扶,亲和又不过度,身上还是那种天生难掩的贵气,加上容貌美的惊人,竟然也是将身边楚羿的光芒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