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赭色怀旧的滤镜已经褪去,那扇看起来不可能撼动的门扉也悄然洞开。地面破裂的黑菱形砖上,由黑色缝线拼凑而成的怪物仰躺在中央,曾属于它的方头砍刀沾染了半凝固的鲜血,泼洒在黑色地砖上的大丽花蕊中,血腥中带有一丝邪异。它的四肢已经逐渐从抽搐变得僵直,而若白骨般嶙峋的畸形手指间却仍死死的握着曾经名为“舒尧”的残骸。
那个天真而阳光的少年,已经是一具仅剩下半身而面目全非的尸块。
柯文没想到率先发难的不是李初,而是第七秋。这个有军人素质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声不吭的握住砍刀刀柄,嵌在缝合人头部内的刀锋部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剥离声,他死死的盯着余清,沉沉问道:“为什么?”
就是这个看似普通、容易忽略的女人,在千钧一发时伸出手去,将少年彻底推入了地狱。
此刻这位罪魁祸首却抚着自己的唇,露出一个妩媚轻柔的笑,她的五官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是标致而又不算醒目的相貌,但在诡魅笑容的渲染下,这平平无奇的轮廓却释放出难以形容的强烈媚意。
余清没有直接回应第七秋的强烈杀意,而是随意的瞥向柯文:“我只是给了它一个停留在你攻击范围内的理由,这也犯错了吗,柯先生?”
“哼……”细胞潜能被挥霍后的空虚让柯文笑起来毫无生气,他没有介意余清明显是祸水东引的话语,而是明确的用毫无波动的面孔让第七秋明白——他并不在乎舒尧的死。反而舒尧能给他带来胜利的话,死了也没关系。
“你一开始就猜到余清的身份了,对不对?间谍?特工?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部门?”李初冷冷道。
“秘书卿,官司洛阳。很高兴认识您。”余清欠了欠身,她丝毫不将李初隐隐的怒火与第七秋的威胁放在眼中,弯成弧形的桃花眼中盛满秋水般的狡黠,波光粼粼的渡向柯文,“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同行呢。”
“我可和你们这些小秘书没有任何交集……倒不如说是我是特别负责猎杀你们的。但如果你一定要拉我下水……好吧。随你的便。但我事先说好,”柯文无辜的抬起双手,抬起眉毛扫视众人,“你们想把她绑在火刑架上烧,没问题,只要你能打的过她。”
余清看到沈之鸿恐怖的目光,轻笑着解释说:“我可是救了你一命,沈教授。只不过你的能力比舒尧更好用,你应该庆幸,或者谢谢我。做诱饵的名额可不只有一个,选你还是舒尧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而你,”余清指尖对着第七秋,“你留不下我,而李先生不会帮你的。毕竟背叛在大人物的眼里,都是小儿科的把戏了。在场知晓我身份的,都选择了避而不谈,为什么你会是意外呢?”
她凑近第七秋刚毅的面孔,鼻尖距离他的呼吸只有几寸:“我们需要杀了它,因为我们不知道接下来需要面对什么……我们需要活下来,而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余清挑眉,带着挑衅的笑转身离开。
李初走近柯文:“借一步说话。”
柯文知道他要与自己说什么,他微笑着道:“也许你我比你想象中还要默契。”
柯文来自本性的冷酷无情,让他对生命、荣耀或者神都没有丝毫尊重,他是个纯粹的享乐和利己主义者,仅忠于自己的**和本性。道德与善恶观对他而言不存在约束,所以他才能直视一位少年的死而无动于衷。在他的评判标准中,余清在那种情况下的所作所为虽然不能说是正确,但总而言之也是“无碍”。
李初不得不认同他的决断。他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绝不会让余清偿命。而这种因久居高位而深入骨髓的傲慢,让他也拥有了同柯文如出一辙的冷酷。
不知何时,第七秋已经在他身后低沉道:“她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是当然……柯文也不会让她活到最后。”
“你怎么知道?”
“哼……”李初发出冷笑,但突然意识到这种轻蔑而无谓的笑意是柯文独有的,他等待笑容逐渐消失才轻轻道:“因为我越来越了解他了。”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惊悚的破空声。
无论是李初还是第七秋,甚至是已经走远的余清,同时下意识的望向头顶。管状通道垂直的筒形设计让坠落声拉长为不断回响又消弭的凄惨余韵,伴着发出惨叫者的急速下坠嗡嗡作响。
一道已经不成人形的躯体从几百米高的地方直坠而下,无论是谁只有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李初半掩住脸,拉住沈之鸿,眯起眼判断他落点的同时向后退去,因为他无奈的意识到,无论落下来的是什么……结果一定会格外惨烈。
势能转化为动能,并完全碰撞在刚体上的过程很短,也很凄惨。脆弱的皮肉在接触的一瞬便被压扁为一层薄薄的肉毯,坚硬的骨骼也化作糜粉均匀的混在血红色的内脏中,血液与内容物如熟透的浆果般炸裂,最后触地的头颅在砖面甩出近两米的血痕,在李初的脚下泼溅开一片扇形。
沈之鸿脸色由白转青,他终于忍受不住呕的一声吐在地上,痛苦的直不起腰来。而李初则挪动脚步,不动声色的离他稍微远了一些,目睹血腥残忍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而无能为力,李初也稍有异状。
唯独柯文对眼前这爆炸性血腥的一幕视若无睹,反而走到这薄薄一层人形肉糜旁边,蹲下身拾起一副扭曲扁平半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