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那间房间,里面,昏暗,潮湿,阴冷,不时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房间里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只模糊看见墙壁边摆放着各式各样沾着血污的刑具。有些泛着冷冷寒光,有些则狰狞恐怖。
冰凉的地面上有片片斑驳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然后又被新鲜的血迹覆盖。
而地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他颤抖着蜷缩着的身体在这黑暗阴冷的夜里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
少年睁开眼看见他,眼神不是仇恨,而是冷漠,冷漠到看着他的眼眸中满是不屑。
少年是那般的倔强,那般的桀骜不驯,如一只时刻都准备攻击人的野兽。便是每日都要经历一遍这间房间里刑具的折磨也无人能把他驯服。
少年依旧是什么都不肯说,甚至不说他自己的名字。他向来只是用那种带着明显嘲弄的神情注视着他,直到昏死过去,再被冷水泼醒,然后再次昏死过去后又会被用各种方法弄醒,一次又一次。
恍惚中,少年忽然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等了许久,少年再次出现。依旧是这间摆满了刑具的房间里。只是少年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平静如水,含着些许的谄媚。
少年全身**,微笑着向他走过来,地上滴落着一行血迹参杂着白色污浊。
他遍布可怖伤痕的身躯缓缓跪在了他的脚下,温顺驯服的像一只听话的猫。
他说:“云生愿做主人的宠物,一生,一世。”
萧檀从梦中醒来,眼前的少年已经消失。
萧檀坐起身,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因为这些事都曾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就发生在云梦泽齐王府的那间刑房里。
萧檀想下床,门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声回报道:“王爷,……还是没找到。”
萧檀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用找了。”
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回道:“是!”
好几日了,萧檀几乎派人暗中将整个帝都都找了一遍,依然没有云生任何踪影。
云生从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更不会逃走,便是他放他出云梦泽他也会在限定的时日之内回去。他唯一一次超出了他限定的时间也是因为他遇到了无欢和尚。
便是他想要逃走,以他的本事也不可能躲过慕麟的监视。
何况这几年,他无论想做什么都不会对他隐瞒。他要去哪里,是杀人,是报仇,甚至是他恨他爱着的那个人也都对他直言不讳。
因为从他心甘情愿跪在他脚边的那天起,他就不再对他有任何的秘密。他几乎把他的所有都如他的身体一般毫无避讳的呈现在他面前。所以他相信他不会离开。
他,是被人带走的。
能轻而易举的躲过慕麟的监视,能让他在帝都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丝毫不露痕迹,让他都查不到的人,只有他而已。
云生原本就是他送给他的替身,一个只能存在于暗处他和他见面都绝口不提的人。为什么他会忽然间带走云生?
带走,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萧檀皱起眉头,满怀疑惑的下床穿衣,门外又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清远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王爷,到时辰上朝了。”
七天前悄然入京。今日皇帝宣他可入金殿上朝。
因为今日萧檀不再只是齐王,他要还他那个镇国大将军。
今日他才真的要让萧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檀眼神坚毅,心底却是无边寂寥的苦涩。
阿湛,你一招敲山震虎,那个蛰伏多年的人便真的会沉不住气了么?
便是用仲家来做警醒,那个人也不会乱了方寸。
当年我会不顾一切的护你。如今我还是会倾尽所有。你却不信我了么?
今日的振国将军算是要将我留在帝都,所以云生从此就不必再出现了吗?
这便是帝王心术,阿湛,现在你对我何至如此?
一间小茅屋里,云生迷迷糊糊的醒来。
刚刚恢复意识便觉得头昏脑涨,全身骨头如拆开又重新拼凑起一般又酸又痛。
云生扶着床沿坐起身,楞了半天,昏沉的脑子才有些清醒。
他记得,那天早上萧檀好像是回了仲家。
他原本躺在床上,然后那个有着一副清俊皮囊的红衣太监卫朗来了,还说可以放他离开萧檀。后来脑袋一痛,好像是被他打昏了?
云生愤懑的抬眼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就是一间茅屋,屋里陈设简单却十分的干净。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啊。
云生扶着脑袋暗骂那个该死的太监不知道是把自己弄到了哪里。
“呵呵呵……我会写字了!”
外面依稀有小女孩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语声。
云生挠着脑袋下床,走向门口。
茅屋外有座小湖,湖边绿草茵茵,大片的野花开的鲜艳。
云生走到门口,刺目的阳光和湖面的反光恍的他睁不开眼睛。
湖边似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矮小的五六岁左右的女童站在花丛边,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蹲在她面前,似乎用树枝在地面上写了什么。
女童似乎撒娇的问蹲在面前的人。“大哥哥,你教我写的这个字念什么啊?”
蹲着的白衣人温声回答道:“这个字念‘云’。”
“‘云’?”女童跟着轻声重复。
白衣人手指指湛蓝的天空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