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顾云憬的病房,傅斯年觉得还是得向她告知手术的风险性,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听完后,顾云憬倒是显得异常平静:“我早就料到了,开颅手术又不是其它的小手术。”
“云憬,我希望我能理解我的决定。”傅斯年不想被她恨。
顾云憬握住他的手,虽然明知不太可能,但还是不放弃地又问了一遍:“斯年,这个手术……必须要做吗?”
“必须!”傅斯年很坚决地点了下头,“专家也说了,你的开颅手术刻不容缓,乖,以后你想生多少孩子我都依你,但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听到这毫不意外的回答,顾云憬松开他的手,将身体转向一侧,默默地掉眼泪。
傅斯年见她这样,心里比她还难受。亲手杀掉他们孩子的人是他,他的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
云憬,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请你原谅。
站在她床边,他在心里对她说道。
………………
傅斯年在床边守了顾云憬一夜,等第二天醒来,他看到她已经醒了,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你醒了?”他顿时睡意全无,抬起略有些发酸的脖子。
“嗯。”顾云憬点头。
“饿了吧,我叫人把早餐送进来。”傅斯年说着,就要起身。
“斯年!”顾云憬伸手,将他拉住。
“怎么了?”傅斯年回头看她。“我想通了,手术……我做!”顾云憬像是下了一个很大很艰难的决心一般,“可是我真的很怕,手术后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正常的走路了,所以……能不能今天再带我去上
一次看粉海豚的地方看一看?”
“现在是冬季,已经看不到粉海豚了。”傅斯年回道。
“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缅怀一下,好不好?你带我去吧,这是我最后对你的请求了。”顾云憬的眼里写满了期待。
“顾云憬,你该不会又动什么歪主意吧!”傅斯年盯着她看了几秒,总觉得她不是那么单纯地想去缅怀而已。
“就算我有那样的想法,你也根本就不给我那样的机会啊。现在有十多保镖看着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顾云憬回道。
傅斯年没说话,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斟酌要不要答应她。“你以前不是说让我好好想想,等你卸任以后,要陪我一起去完成我想做的事情吗?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们能再一起去看一次粉海豚。原本我的计划是,等我生完孩
子,然后一寒的病又好了,我们一大家人趁着明年暑假去,可现在看来,我已经等不了明年夏天了……”顾云憬的脸上写满了哀愁。
“你怎么这么说?”听到她这么说,傅斯年感觉心的位置像是被什么重物重击了一下一般。
“医生不是说了吗,我也有可能会失去行动能力啊,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顾云憬说着,又去拉他的手,“就当是还我一个心愿吧!”
傅斯年双唇紧抿,看她的眼神复杂深沉。
“我都已经妥协,愿意接受手术了,你就不能再退让一步吗?”顾云憬期待地看着他。
“好!”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最终,傅斯年只能答应。
因为他也怕,万一手术不是特别成功,她真的不能再站起来了,这可能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
“谢谢你,斯年!”见他终于松口,顾云憬哭着哭着就笑了,依偎进他的怀里。
傅斯年将她紧紧抱进怀里,生怕她会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一般。
………………
傅斯年向顾云憬的主治医生咨询过后,被告知她可以出去放松几个小时,如果她的情绪恢复到平稳状态,对明天的手术也会更有利。
听到医生这么说,他这才开始派人着手安排两人的出海。
吃过午餐,傅斯年便用一辆轮椅推着顾云憬上了他的私人游轮。
“还记得上次我带你来这里的情形吗?”傅斯年抱着顾云憬坐在甲板上,看着前方的景色问她。“当然记得了,我记得你说临时要我陪你一起出差,竟然才只给我那么短的时间收拾行李,你不知道我当时在心里慰问了你老人家多少遍呢!”想到几个月前的情形,顾云
憬觉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当时的她早已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们这位深受民众爱戴的总统先生,可是她又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跟他在一起,那种深爱着他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的心痛,她
到现在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其实那次,根本就没有什么外国访问团需要接待。”抱着她,傅斯年说道。
“什么?”听到他说的话,顾云憬侧头去看他,“既然没有外国访问团,那你大费周章地带我出海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傅斯年无奈地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那个时候不是失忆了吗,我在重新追求你。”
“重新追我?”顾云憬喃喃着他说的话。
所以那一次,他是特意带她出海来看粉海豚的吗?
“不然?”傅斯年斜她一眼。
那时候的她对他爱搭不理,他简直快要被她这种忽视自己的态度给弄疯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那样对他的。
天!
她竟然时隔这么久,才后知后觉地知道那时他在追自己。
顾云憬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第二天他们回去的时候,她连个外国人的鬼影子都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