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发现这尸体有些眼熟,立即凑到斗鸡眼身边,想看的更仔细些。
“不要再看了,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斗鸡眼戴上獐子皮的手套,说道:“赶紧朝后退退。”
“不是,我瞧着她,瞧着她有点眼熟……”
“你眼睛又花了吧,这个鬼地方,还能埋着你的熟人?”斗鸡眼呲牙咧嘴的笑了笑,刚想调笑我两句,他的嘴巴,好像一下子就咧到耳朵根儿了:“这!?”
我和斗鸡眼说话也就是几句,时间不长,可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那个刚刚被挖出来的老太婆,好像突然睁开了眼睛。
头顶都是雨云,遮住了月光,黑乎乎的一片,不仅我看见了老太婆睁开眼睛,斗鸡眼肯定也看到了,把后面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那老太婆睁眼了!”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举起手里的锄头。
“不会吧……”斗鸡眼咕咚咽了口唾沫,说道:“老子和那么多尸体打过交道,还没见过寻常尸体能睁眼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其实,我并不是怕尸体会睁眼,走南闯北这两年,见的风浪多了,胆子也不会那么小。我只是感觉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心里就一个劲儿的发毛。
斗鸡眼为了给我壮胆,装着一副lǎo jiāng湖的样子,弓着腰,朝破凉席里面的老太婆望过去。他的腰都弯成虾米了,脸几乎贴到了尸体的脸上。
“瞧瞧,老子就说吧,一定是咱们看错了……”
唰!!!
斗鸡眼的话说到一半儿,我在旁边看到老太婆的眼睛似乎又睁开了,与此同时,她的一条胳膊飞快的抬起来,一把就抓住了斗鸡眼的手腕。
“我在这里……睡的正香……你们把我挖出来做什么……”
破草席里的老太婆不仅把斗鸡眼的手腕抓住了,随即还幽幽的说了一句话。
当这句话飘到耳边的时候,一点险些被淡忘的往事,立刻鬼使神差般的浮现了出来。我顿时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山王庄所遇到的那些事,与此同时,我也一下子想起来为什么看着这个老太婆有些眼熟。
花衣孟家!
“先退!!!”我一想到这些,马上提醒斗鸡眼,孟花衣这个老太婆鬼气森森,连碰都碰不得:“花衣孟家的人!”
斗鸡眼反应倒是不慢,听到我的示警,抬腿就想撤回。但孟花衣把他抓的很紧,斗鸡眼一退,孟花衣整个人就从坟坑里被带了出来。
“老太婆!你别乱来!”斗鸡眼一时半会甩不掉孟花衣,孟家的名头,斗鸡眼肯定听说过,一下子也慌了:“老子也是旁门的人,你不要乱来……”
“既然是旁门的人,跟七门的人混到一起,你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孟花衣在山王庄的时候被打断了一只手,如今只剩下一条手臂,可是看上去更先的狰狞恐怖,她显然没把斗鸡眼当回事,眼睛一转,目光就投射到我身上:“小子,我知道你是陈六斤,我不想要你的命,可有人却叫我杀了你,我没法子啊。”
唰!!!
我又惊又怒,只觉得这一次像是掉进了狼窝。可是我没来得及和孟花衣说话,本来寂静一片的乱坟岗,骤然像是飞沙走石,鬼哭狼嚎。一座一座坟茔之间的土地上飞快隆起了大大小小的土包,我的瞳孔猛一收缩,随即就觉得脚踝一疼,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
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一眼就看见松软的土层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半截身躯,正抱着我的脚踝。这颗脑袋看上去丑陋不堪,嘴巴大的吓人,嘴里两排牙齿,如同镶着钢齿铁皮,隐隐发黑。
脚踝被咬伤了,虽然只是咬破了皮肉,但皮肉已经发黑,这就说明,对方的牙上带毒。我体内有幽绿尸毒,对这样寻常的毒并不畏惧,可眼前的一切让我心如明镜,我和斗鸡眼已经身陷重围。
“小子,今天你是逃不掉的。”孟花衣咧嘴一笑:“赖药婆,你还不动手?”
轰隆!!!
紧贴着被挖开的坟包那边,土屑飞扬,一团影子从土下面直接拱了出来。
吱呀……
我听到了一阵车轮扭动的声音,那团从土下面拱出来的影子,好像是一架木头的推车,车上面坐着一个和孟花衣岁数差不多的老婆子。
孟花衣已经够渗人的了,可是和这个木车上的老婆子一比,还算是慈祥可亲的。木车上的老婆子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脸上仿佛长了一片一片流着脓的创口,跟蛤蟆一样,看一眼就要做三个月的噩梦。
“这个娃子,就是陈六斤么?”木车上的老婆子大概就是孟花衣说的赖药婆,牙都不剩几颗了,一笑起来,满脸脓疮好像都挤到了一处:“看着细皮嫩肉的,可真不忍心杀他。”
“赖婆子!老子在这儿!你也想跟老子动手?”斗鸡眼使劲一甩手,把孟花衣给甩到一边,噌噌几步跑到我跟前,冲着木车上的赖药婆拧眉瞪眼:“来啊!跟老子动手试试!”
这个赖药婆,是三十六旁门里面一个叫做“药仙堂”的派系,说起来,药仙堂和药神庙还沾着一点亲。两家的老祖宗,当年都是采药人,精通药性药理。药神庙怎么说,做的也是药铺这样的正经生意,但药仙堂以毒药见长,名声比药神庙差的多。
“楚二爷,你省省吧。”赖药婆好像对斗鸡眼不屑一顾,坐在木车上吭哧吭哧的又笑了两声:“杀这个娃子,可是金爷的意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