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记者觉得自己脖子上潮潮地,开始冒汗,他就算再迟钝也能知道主任这是对他的新闻稿不满了。顶点x23us
他心里当然是不服气的,什么小报大报,博人眼球的?你不是还让我们这些记者到处去找热门新闻吗?还给每个人都下了指标。
可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不敢当着主任的面表露出一星半点来。
这时主任把他那份新闻稿放到桌面上,抬眼跟他说道:“你这份报道,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报道不实。像这女大夫这种人,能在医术上有所造诣,并且这么年轻就能独立创业,她不可能这么傻。相反,这样的人往往情商很高,做事有章法。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患者。你这新闻发出去,固然能吸引一部分公众的注意,可也会让一部分人对我们报纸上新闻的真实性和权威性产生质疑。”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低头听训的柳记者,接着说道:“再者说,电视台刚刚在新闻里把这女大夫当成正面积极的典型来报道,在这种情况下,咱们报社要是把你的新闻稿发出去,是想跟电视台打擂吗?这事一旦发生,社长都得过问。”
他说完这些,把那稿子往旁边推了一下,告诉柳记者:“所以这个稿子不能发,以后注意点。好了,下班了,你先回去吧。”
柳记者心里虽恨,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跟主任道了歉然后匆匆离开,半路上他想:狗日的主任,后一个理由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你不就是怕得罪了上边吗?
主任知道柳记者会不满,可他身处在这个位置,不可能员工有了问题,还得他哄着让对方去改,该说的不能不说。
这事的前因后果,除了他说的那些表面原因,还有别的因素,这使他必须要毙了柳记者的稿子。
作为鹿港大报的主管,他对鹿港发生的事知道的当然比一般人要多。别的不说,关于不久前鹿港假药制售团伙的案件他知道的就比较详细。
当然也知道这事跟那个秋桐诊所的女大夫有关,这个人不是他们报社能随便动的。不过这些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助手把一个表格交给他。他看了下,是今年报社要上报到市编制办的名单。
他们报社这次只有四个事业编的入编名额,可这张表上有六个人,主任当然知道这是要他划掉两个。
这些名单该选谁,其实已经定好了,所以助手知道哪两个人会被划掉,如今来这一趟,不过是走个程序。
主任拿笔划掉了两个,说道:“这两位同志在报社时间还短,再历练历练吧,看看明年有没有机会,你回头跟他们好好谈谈,做做思想工作。”
助手从主任手里接过那个单子的时候,瞅了一眼,只能替柳记者叹息一声了。他这不早不晚的,非得在编制上报前夕出这事,这不是倒霉是什么?岂止是倒霉,是倒大霉了。
有没有编制差别可大着了,不说正式非正式的,就连工资也差了一截。哎,他还得考虑考虑回头该怎么跟柳记者解释了,倒是便宜了另一个小子,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话说他这思想工作可不好做啊。
一年的七八月份是最热的,鹿港也不例外。上午**点钟,太阳就明晃晃的在天上挂着,烤得人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发疼。
米大爷他们这些爱热闹的人又不上班,单独在家是待不住的。这样的天气总要几个人一起,找一处树荫,甭管是聊天扯淡还是下棋打扑克,反正热热闹闹的就开心。
现在也是如此,他们仍旧是一有空就出来聊聊,大树下棋盘、蒲扇甚至茶壶都有。
米大爷他们所坐的树下,离诊所不过一百多米,不时有人路过打听秋桐诊所是不是在这?电视上的报道很多人都看到了,便有一些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过来看看。
这时候就有一个男人,提着个人造革的皮包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路边的建筑物,一看十有**就是没来过秋桐路的人。
果然他看到这边树荫下坐着好几个人,大热天的,他想着总算可以找人问问了。
“这位大哥,跟你打听点事啊……”
他话还没说完呢,米大爷就放下蒲扇,问他:“打听诊所吧?”其实诊所就在前边,再走几分钟就到了。可外地的人不知道啊,见到路上有人,便会打听打听。
“哦,对,你怎么知道?”
“能不知道吗?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现在到这看病的外地人可不少,喏,就在那儿呢。实话告诉你,这家诊所大夫挺厉害,人也好……”
这回轮到米大爷没说完,被来人打断:“哦,那谢谢大哥啦,我,我去看看……”
来人匆匆走了,没再跟他多说话。米大爷有点奇怪,怎么了呢?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走了?
如是几次,于采蓝知道了,她提着一壶新泡的绿茶抽空出来,放到石桌上,并且跟米大爷他们聊了几句,等到要进去的时候,她跟米大爷他们说道:“米大爷,要是再有人打听诊所在哪儿,你们就告诉他们地方就行了,别的不用多说。要是说多了,他们说不定还以为你们是托呢?”
于采蓝走后,米大爷拿扇子一拍腿:“难怪呢?”
怪不得那些打听事的人都急忙走开,有一个人甚至连诊所都没进,掉头就走了,他们想帮忙结果帮了倒忙。这些事一想通,他们就不再刻意地跟别人宣传,除非有人主动问,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