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向泰山崩而不色变的宓秋竟然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且瞬间垂垂老矣,慕容子瑜心头剧震,一把扶住她,“母亲,你怎么了?”
宓秋抬头看着他,身形摇摇欲坠,开口之际,声音嘶哑,“子瑜,我想和你谈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你这里,哪里最安全,不会被监听?”
监听?
慕容子瑜眉头皱起,母亲怎么会提及这个词,有什么事,会让她谨慎到这个地步?
扶着宓秋,慕容子瑜眸子锐利射向魏漠。
站在宓秋身后的魏漠忙摇头,他还穿着一身睡衣,在这栋小楼客卧休息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保镖打来电话,说监听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往小楼这边来,要不要戒备、拦截?魏漠吓了一跳,立即起身,疾步奔去大门,这才发现这个鬼鬼祟祟还变装了的身影不是别人,而是三少的母亲宓秋夫人。
“三少,宓秋夫人深夜前来,有急事要见您,但今夜老宅并没有发生别的事,各栋楼都很安静,所以,我也不知道宓秋夫人要做什么……”
魏漠尴尬道。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闻言,慕容子瑜点了下头,“让佣人煮一杯热牛奶,送到书房来。”
“是。”魏漠忙转身下去办事。
慕容子瑜扶着宓秋去了书房,深秋的夜十分的凉,他开了暖风。
魏漠亲手捧着热牛奶和热茶送上来,慕容子瑜将热牛奶递给宓秋,“母亲,喝一口,会好受一点。”
宓秋冲他一笑,有些失魂落魄,点点头,捧着牛奶杯喝了一口,醇厚香甜的牛奶入喉,让全身都暖和了起来,宓秋一直发抖的身体也缓缓放松,可紧绷的神经却没有轻松下来,她伸手一把攥住慕容子瑜的衣袖,差点忘了手里还有一杯热牛奶,慕容子瑜一把抓住牛奶杯,稳稳的搁置在一旁桌子上,任由袖子被宓秋抓着,伸手握住她手背,摩挲着暖了暖,“母亲,你别怕,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慢慢的聊,不用怕。”
慕容子瑜含笑安抚着,身上自带能让人安心的特质,温润雅和,低眸扫了眼被宓秋抓着的棉质睡衣衣袖,微眯眸子,含笑看向她,莫名想起宓秋在门口嘶哑发声的那句话,她说,“子瑜,我是妈妈”,而并非,“子瑜,是我”抑或者,“子瑜,是母亲”。
她说的,是“妈妈”两个字,这个字眼只有小时候,他心脏病连累了身体其他器官,身体屡次不好的,几乎命归西天的时候,她才会抱着他,说“妈妈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从小就见识过身上坚强不屈的特质,甚至顽固到自私的特质的宓秋也能害怕成这样?
心里不是没有震动,但所有的波涛骇浪都掩映在慕容子瑜温雅的面目上,他平和温柔看向她,看到宓秋眼眶湿润。
这么好的子瑜,她这么好的儿子,怎么就沦为了慕容正给萧寒的牺牲品……
那份遗嘱……
一想起,宓秋眼泪就层层坠落了下来,紧紧揪着慕容子瑜的袖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抱他。
慕容子瑜一怔,他一个成年人,还是个男人……
当宓秋伸手抱住他时,慕容子瑜脸上难掩的错愕。
一旁的魏漠也瞪大了眼,虽然觉得错愕,但此情此情却也让人鼻酸。
魏漠清楚,在这个能吃人的老宅里,宓秋夫人是对三少无条件好的,这是做母亲的天性。
抱了一会儿,眼泪滴落在慕容子瑜肩膀上,宓秋伸手抹去了眼泪,放开他,终于稍微缓解了下情绪。
“母亲,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别急。”慕容子瑜递上纸巾。
宓秋点点头,再擦了下眼泪,坐在那,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子瑜,有件事,我要你放在心里。”
慕容子瑜抬起眼眸看她,“什么事?”
宓秋眸底席卷过万千骇浪,带着恨意,“我要你,对你的父亲存一万个心眼,我要你,千万别相信他的话,你就当做是妈妈一个人生下来的,别把慕容正当父亲,他……不算个父亲!”
这话,让慕容子瑜瞪大了眼,温润的面目拢上疑惑的色泽,失笑的摇摇头,“你和父亲吵架了?”
“不,从今天起,我和他誓死为敌!”宓秋咬牙切齿,扭曲的面目上染上恨意。
“誓死为敌?”慕容子瑜重复一句,眼里拢上万千晦暗,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慕容子瑜疑惑的眸光下,宓秋伸手,从罩得严实的黑色风衣下踏出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被她保护得严严实实,外面还拢了一层防水塑料文件袋,宓秋颤着手,将文件袋递给他,“看看你父亲的险恶用心,看看他为了个私生子,要牺牲掉你,甚至让你沦为残疾人,看看他要做什么,子瑜,你是母亲的一切,是我的命,我决不允许慕容正伤害你。在他伤害你之前,我会让他先死掉!”
说完这句话,宓秋一把抹去眼泪,挤出坚强冷绝的笑容来,“这文件放你这,你自己好好看看,铭记于心,知道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
平息了一下自己情绪,顿了顿,宓秋又道,“不用担心我,子瑜,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她起身,重新戴上黑色连衣兜帽,霍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连背影都带着坚决的意味。
慕容子瑜眉头蹙起,霍然起身去抓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他递给魏漠一个眼色。
魏漠忙追了出去,在楼梯边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