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开始允许被进入沈家的产业,只是一些简单的事务,但他依旧完成的很漂亮,十几年来耳濡目染,专人教导,这一刻不过是把理论知识运用到实际。
成年那一天,沈家办了场巨大的宴会,邀请了各界名流,生意上合作的伙伴。
彻底把沈恪推到众人眼中,也是无声的宣告——
这,就是沈家的继承人。
沈恪已经能外出活动,一周去一次公司,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家中,因为方医生说不确定外界会不会有引起病发的感染因子,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这一年沈恪又拔高了一点,颜今今站在他面前,已经从齐耳到了望肩。
是的,她只到沈恪肩膀那里。
“你怎么越长越矮。”沈恪无情的嘲笑她,伸手在她头顶上比了比。
“是你长得太快了。”颜今今替他拉直袖口,愤愤不满,刚说完,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她吓得连忙抱住了沈恪脖子。
“你干嘛呀?!”
沈恪满脸笑,单手横在她腰间,轻轻松松把她从这头提到了那头。
“我就想试试能不能一只手抱起你。”
颜今今每次站在他跟前,低眉细致的帮他整理衣服时,小小一只,每逢此刻,他总想试一试能不能单手抱起她。
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你快放我下来。”颜今今徒劳蹬着腿挣扎,沈恪很快把她放到地上,颜今今皱着眉去打他,教育道。
“你怎么能随便抱我呢?”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也不是小孩子了。”
沈恪神色无辜,极其自然地脱口而出。
“可是我想和你亲近。”
“那也不能随便抱女孩子!”颜今今不假思索的反驳,话音落地,才反应过来他先前那句话。
心头莫名有些异样。
“哦。”沈恪闷闷应着,眼里却刻着倔强,他低头小声嘟囔。
“想抱就抱了,有那么多讲究吗…”
“有!”
颜今今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警告着。
“以后不准随便和女孩子亲近知道吗?!”
他又哦了一声,看着颜今今往外走,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
“可是我只想和你亲近。”
“我也是女孩子!”
“可是我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就不一样!”沈恪倔强的说,颜今今只当他还是小孩心性,没理他,顾自忙去了。
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傍晚,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佣人们连忙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和零碎物件收了起来,果不其然,没一会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
这场雨来势汹汹,驱散了几分初夏炎热,空气变得湿凉,青石板的地面,积成了一道道清澈的小溪流,雨敲在叶上,噼啪作响。
房间里已经暗得像是黑夜,仿佛末日降临,颜今今打开了灯,看见沈恪抱膝坐在床头。
“不舒服?”她走过去揉了揉他头顶,沈恪轻轻点头。
“好黑。”
他小时候有次病中醒来,房间一片漆黑,外头电闪雷鸣,闪电和树影印在窗上,形同鬼魅。
沈恪惊慌失措的去开灯,结果却发现停电了,怎么打开关都没有用,他出声叫人,外头也一片死寂,无人答应。
前厅在举办宴会,所有人都去帮忙了,想着他在睡觉,便没有留下人伺候。
空旷的房间除了一道道闪电光影,就是他的喊声,在这夜里显得清晰又诡异。沈恪吓得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紧紧蜷成一团,外头雷声轰隆,一阵阵不停歇,炸在耳边。
那时他才六岁,从此之后,便落下了不小的阴影。
颜今今陪他下了会棋,真正的夜色来临,外头依旧狂风暴雨,吹动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
两人结束了第三场对弈。
“你去洗个澡吧。”颜今今对他说。
“不早该睡了。”
“那你别走,等我出来。”沈恪睁大眼望着她,颜今今点了点头。
“好。”
他拿了衣服去浴室,颜今今收着棋盘,整理好之后,又把他房间收拾了一遍。胡乱扔在沙发上的衣服通通叠整齐。
沈恪出来时,精神好了一点,面容白净,还有些健康的红润。
应该是被热水晕染出来的。
颜今今给他吹干头发,刘海软趴趴贴在额头,沈恪看起来更加乖顺。
他爬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你等我睡了再走。”沈恪睁着眼一眨不眨看着她,颜今今无奈点头。
“好。”
“那你给我念书。”沈恪从床头摸出来一本外国名著,蓝色硬壳封面,上面挂着一个金黄色的月亮。
颜今今接过放在眼前翻开,从上次折了边角的地方开始给他念。窗外雨声依旧,闪电时不时划过窗户,惊雷阵阵。
女孩的声音低缓柔和,像是定神的安眠曲,轻易便让人平和下来。
沈恪眨眼变得迟钝,颜今今的面容在灯光下渐渐模糊,失去意识前一刻,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话语。
“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头看到了月光。”
沈恪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想。
他的月光…就在眼前啊。
沈恪夜里睡得并不好,总是反反复复,耳边再次炸开一声巨响惊雷时,他肩膀一抖,从梦中惊醒。
房间漆黑,同记忆深处最不愿回想的画面重合起来,他叫着颜今今的名字,一声一声,音量越来也大。
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