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翔见他喜不自胜,心下也是极为宽慰,起身说道:“连兄,苏离山与我也有杀师之仇,小弟愿和你同往讨要。”连争锋笑声一敛,看了他一眼,黑蓝色的眼眸中竟然有异光闪过,沉声道:“多谢林兄好意,连某心领。”林翔听他语气,似是不愿同去,忙问道:“连兄,你……?”他觉得连争锋今日举止颇多怪异之处,令人不吐不快,是以大声询问。
连争锋面色凝重,道:“连某还有一事未说,请林兄勿急。”他背负双手,看着莽莽群山道:“家祖创此剑法之时,曾经有言‘此剑法乃是我连家独门绝技,当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若有外人学了,有一个便杀一个,有十个便杀十个……,即便有朝一日连家绝子绝孙,这门剑法也该当归于黄土。”他说完此话,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翔,林翔被他看得心中一寒,暗道:“叶恩师曾说连栖凤亦正亦邪,果然不错,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真如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此时心中大亮,终于知道连争锋为何有些话问的没头没脑,为何又将连家诸事对他和盘托出,为何有时举止怪异,为何有“此间事了”之语,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因不想让他死的不明不白而已。
林翔虽是震惊,但仍起身道:“连兄,此事可有回转余地?我实不想与你性命相搏。”连争锋摇了摇头,道:“连某也是心有不愿,但此是家祖遗命,后辈岂敢不遵,还望林兄不要记恨。”林翔见他面色坚毅,知道多说无用,苦笑道:“无怪昨夜连夫人与你争吵,想必就是为了此事。”连争锋道:“原来你都听见了?不错,夫君就要与人搏命厮杀,做夫人的岂能不担惊受怕,不过林兄请放心,连某出来时已交待妥当。”他说这话时神情轻松,显是觉得十拿九稳,有胜无败。
林翔道了声“好”,走出亭外站定道:“我若是不敌连兄,还请连兄将我二妹好生护送下山,林翔在九泉之下,也铭感大恩。”连争锋眉头微蹙,道:“她抄过全本剑谱,难说没有偷学……。”林翔闻言不禁有气,叫道:“我二妹不会武功,连争锋你不要欺人太甚。”连争锋悠悠地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不过林兄大可放心,连某定会选个风水宝地,将你二人合葬一处,不负你们兄妹情深。”林翔勃然大怒,戟指道:“连争锋,你好……你好……。”他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欺瞒戏弄,一时之间火气上涌,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摆了个架势,喝道:“鹿死谁手,尚未定数,你若败于我手,我必不会像你这般赶尽杀绝,请进招罢。”他素来难得口出恶言,此刻实是气急,但话语中仍是有饶了雷玉仙母子之意。
连争锋微微一笑,道:“多谢林兄弟,但请勿急。”林翔叫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样?”连争锋道:“这亭内有四把宝剑,乃是家祖所有,均是一等一的利器,削铁如泥,你来选一把用,莫说我占你便宜。”林翔刚欲拒绝,又转念一想,此战关系到他和钱婉思二人的性命,参日剑法虽是初学,但经“落叶山庄”一战,已是他除青龙掌法之外的另一大倚仗,这时却无须和敌人太过客套。
当下走入亭内,转了一圈,只见那四把剑样式一样,仅仅剑鞘颜色不同,也看不出什么,连争锋既让他随便选,应是这几把剑无甚大的差别,便选了东南角一把蓝鞘长剑拿在手中。就听连争锋道:“此剑名为‘游子’,乃是家祖思念我二叔所铸,只因铸这把剑时剑料不足,不免与别把长剑略有不同。”说罢,他取了一把紫鞘长剑,道:“这把剑名为‘无违’,是家祖送于家父之剑。”
林翔抽出长剑,剑甫出鞘,一股寒意已扑面而来,好似比这冰天雪地尤冷三分,观这剑身果是略窄,但却如一泓秋水,晶莹透亮。林翔随手舞了个剑花,但觉长短、重量,无不趁手,连连赞道:“好剑,好剑,真是好剑。”连争锋笑道:“林兄弟若是喜欢,这把剑你就拿去,也算配你的参日剑法。”林翔见他口中说着“拿去”的话,神情中却带着一丝嘲笑,显是认定自己胜不了他,待自己一死,这剑不免仍是归他连家所有。
林翔本非争胜好强之人,闻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头反而一片空明,走到亭外道:“连争锋,刀剑无眼,在下得罪了。”其实连争锋方才用的乃是激将之法,他虽自忖胜算在握,但仍想做到万无一失,毕竟与人性命相搏,有太多未知之数,敌人多一分焦躁,自己的胜机便多一分,他自来到中原,与人动手过招也是不多,之前在“天寰山庄”他只顾对敌,也未曾注意林翔功夫高低,而后在言谈交流中才获悉似是稀松平常,但因未曾亲见,也不敢托大,是以想以此激怒林翔,使林翔方寸大乱,不击而溃。谁知林翔不为所动,他意外之下,只好收起心思,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山风疾吹,吹得林翔身上衣袂剌剌作响,即使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林翔稳如磐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连争锋,青龙真气已遍布全身,手中游子剑横持于胸前,竟无丝毫颤动。连争锋抽出无违剑,那剑长短宽窄与一般长剑没有不同,只是剑尖不是三角,而是椭圆,但依然锐利逼人。
他缓步走出亭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笑道:“今日的天气倒好,在这蓝天白云之下,恣意舞剑,纵情傲物,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连某之前闯荡江湖时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