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所言甚是,这件事情往小了说,就是一次海贼袭击港口,往大了说,那就是要追查责任的,咱们这些人若是因为陇铜县那点小事情被查出些什么,那可就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一个官吏捋着胡须说道。
“没错,下官也赞同袁老的话。”又一个官吏跟着附和。
袁鑫表面不显,心中却对自己的威望很是满意,他看向田建弼,问道:“知府大人怎么看这件事情?”
“你话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田建弼反问道。
“……”袁鑫闻言,顿时有些尴尬,他也明白自己这般,惹得田建弼不快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情怪不得自己,毕竟这件事情田建弼是放开了,让大家畅所欲言,自己若是什么都不说,以田建弼的性情,也会对自己有所不满。
“大人,袁老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其实比起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我们更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官职变动问题,下官听闻,余大提督那边,怕是要有变动,咱们想要压着那陇铜县的事情,那可是个重要的位置,所以咱们与其去想该不该将陇铜县那边的事情上报,不如先考虑一下余大提督那边若是被撤了,咱们以后该如何自处。”
一个姓孙的官吏说出这话来,其他的几个官吏便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因为这孙姓的官吏口中的余大提督是主管他们这一带的大提督,这个官职虽然挂着提督的名号,其实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提督,而是比较独特的“监官”,用的全是宦官,换句话来说,这种“提督”,完全就是朝廷安插的眼线。
他们盐州这边,也有个大提督,当初为了讨好这个大提督,他们可是出了不少的血,而且就算是现在,每年也还是要往那位“提督”大人那送银子的,他们送银子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叫这位“提督”大人对盐州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位余大提督也很识趣,时常提点,表示只要不是闹到台面上,他都不会插手,但是如果闹大了,他也随时可能会翻脸,总之就是好处不少收,责任不多担。
这些年,他们也都是相安无事的,结果,这正在关键时刻,那位“提督”大人的位置居然就要动了,这不是为难人吗?
以后,他们这些人是不是还要放血,讨好下一位“提督”大人?
又或者,下一个“提督”的态度如何,会不会是个不好相处的。
比起余大提督这种什么都要插一,那种不收“孝敬银”的大提督,才是真的让他们提心吊胆,因为那种大提督,往往是刚正不阿,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如此,所以他们这边有什么动静的话,一定会被朝廷那边知道。
所以,虽然对余大提督不是很满意,但是换一个大提督来,谁又敢说一定会比余大提督好?他们这些走私的买卖,是不是还能做?谁也说不清楚。
就在大家为了余大提督要走,会换一个新大提督来的事情讨论的时候,一个身穿一件鸦青色官袍,腰间绑着一根同色云纹宽腰带,鹰钩鼻,一双三角眼透着深沉的官吏拍案而起,大声道:“不管那余大提督是不是要走,你们有功夫说这些,倒不如想一想陇铜县那边打了这一场后,该如何收场,若是本官没猜错,大都那边恐怕已经得了消息,知道咱们盐州与海贼交了手,还大败而归,所以余大提督走不走,来不来新的大提督,现在再讨论,恐怕都已经晚了。”
说话这人,名叫叶光济,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是盐州的官吏,而是大都那边直接派下来的,镇守盐州海岸的将领,就算是田建弼,也要给他三分颜面。
所以,他一说话,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有人看着他,还有一些人看着田建弼,等着看田建弼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田建弼在听到叶光济的话后,原本沉着的脸又沉了一些,开口道:“叶将军的话,本官也已经想到了,大都那边的情况,本官也会让人注意一些,至于陇铜县那边的事,我看还是能瞒着就瞒着吧,实在瞒不住,就与上头的那些个大人们商议一番,想来那些个大人们,也不会愿意多生事端。”
田建弼的意思很明白,能瞒着就不往上报,若是真的瞒不住,那就再说瞒不住的事情,总之暂时还是要瞒着。
其实,田建弼的这想法,也算是迎合了一众官吏的想法,毕竟瞒下来的话,他们的那些走私生意,还是有可能回春的,但是如果不瞒着,上头再派人下来镇压,镇压的到底是海贼,还是他们这些人,就不好说了。
只是,叶光济听了田建弼的话,显得不是很高兴,有些不悦了,他是领兵的,对士兵的态度虽然谈不上亲如手足,却也是十分的在意,田建弼这说压着不上报,或许对盐州来说,是件好事,但是对那些在与海贼作战时牺牲的士兵来说,就显得不那么厚道了。
毕竟,不上报的话,那些士兵就没有抚恤银,他们的家人也不会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的事情。
但是,心里这么想着,叶光济到底是没有出声反对田建弼的决定,因为那死的是定海军的士兵,该烦心的人是燕鸿信,沉的也是定海军的船,听说定海军一共就那么几艘,此时被抢的被抢,沉船的沉船,也不知道他们这以后没了船,还算不算是海军。
叶光济心里简单想了想,也没有继续多想,这件事情也就暂时掀了过去。
另一边,陇铜县县衙,则是另一番地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