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本是想与甄有才一起商议,二人再同去与穆重岚去说,好让她取消这一次的决定,改为扩建绝色坊。
然而,吴铭还真没想到会从甄有才口中听到这么忠心耿耿的话来。
怎么说呢?
以吴铭的观察来看,这甄有才虽然不显山不露水,还顶着个铁公鸡的名头,但他事实上是很有本事的一个管事,因为像是绝色坊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外来户,能在大都的商界夹缝重生本就不容易,居然还能做的风生水起,怎么想都不会是个庸才所为,所以这甄有才还是有些本事的。
而且,甄有才或许是出身青州那种小地方,又是受雇而非家生子,所以并没有一点谨守奴仆本分的模样,说话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经过脑子一般。
就这么一个人,居然对那穆重岚信任不已,甚至称得上推崇备至,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难道,那穆重岚并非自己所以为的那般废柴?
吴铭疑惑了,登了轿子回了醉霄楼,看着醉霄楼惨淡的声音,不由地有些垂头丧气。
“吴管事,有人找您。”酒楼的小二哥见到吴铭回来便笑脸相迎了出来。
吴铭闻言皱眉:“找我?什么人找我?”
“说是您从前的同卿。”小二哥笑着回道。
同卿是小二哥的家乡话,指的是出自同出共事的伙计,吴铭本是大户中的家生子,能与他为同卿的无外乎是之前同为主人家办事的管事。
想到自己自从被赶出后,所遭受的种种冷遇与落井下石,吴铭的眉头便皱的更紧了。“人在哪?带我过去。”
“好。”小二哥说着便带路,带着吴铭来到听竹苑。
这听竹苑属于一开始穆重岚安排下的九间特色包厢之一,因为竹素有高风亮节又铮铮傲骨的风评,所以很多官家大人偶尔也会选择来这里宴请宾客,因此听竹苑算得上是整个醉霄楼最受待见的一个地方。
吴铭刚一进门,便看到有人正背对着他立在博古架前,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玩意,当下心头一紧。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那背对着门的人将手中的小玩意放回到博古架上,转身看了过来。
只见此人年约二十五六,剑眉朗目,身穿一件青色云纹绸质长袍,腰间系着一根同色镶玉腰带,一头长发较之寻常男子要长一些,慵懒地挽起,仅用一支青玉钗簪住,衬着那身形颀长,当真是称得上俊逸非凡。
“吴铭,许久不见,你瞧着不错啊。”那男子勾起一侧嘴角,似笑非笑。
吴铭脸色一变,转头将小二哥打发了出去,然后将听竹苑的门关上。“六爷。”
原来,那被称为六爷的男子名为金循礼,也并非是什么与吴铭同出一处的管事,而是吴铭当初的主人家金家的少爷,在金家排行第六,是金家老家主同胞兄弟的独子,算起辈分来,那金家少主金越天还要管他叫一声叔叔。
金循礼“嗯”了一声,坐了下来。
吴铭看着他,暗道就他这打扮,这姿态,也不知道那小二哥怎么会觉得他是与自己一起做管事的。“六爷您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在这里做工很高兴吗?瞧着你倒是富润了一些。”金循礼略微一挑眉,并不直接回答,反而在心中暗暗想着,这吴铭在金家时并不是跟着他的,而是跟着金家二爷的,那金家二爷不过是个庶出旁支,性情软弱无能不说,还好大喜功,若非摊上吴铭这么一个有本事的管事,就凭他那点本事,早不知道出了多少岔子。
说来,这金家二爷本事不大,却娶了几房如花似玉的妻妾,生了个相貌清丽的女儿,只可惜奴仆就是奴仆,吴铭就是这么个情况下,被随便安了个背主名给赶了出来。
他本以为像是吴铭这样大小就长在金家的管事,以背主的名声被赶出来会没有人家会录用,又或者郁郁不得志,到时候自己只要再略施恩惠,便可以将这条忠心耿耿的哈巴狗给领回去。
倒没有想过,打听之下,这哈巴狗刚一出金家没几日便被人给重金请到了这里当管事,虽然只是个酒楼管事,这酒楼的生意还惨淡地紧,但是给的工钱比在金家也没少多少,而且这吴铭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用替那金家二爷每日操心,居然养得白胖了一些。
啧,失算,真是失算,早知道就不想着多晾他些日子,直接在他出金家的时候就递出橄榄枝了。
金循礼心里暗暗惋惜着,见那吴铭还在盯着自己看,心下立刻又是一沉。
金家虽为商贾,但却是响当当的商贾世家,数百年积累下来,家中规矩繁多,像是奴仆这般瞧着主人家的,自然是不合适,这吴铭也从来十分注重这些,但是他此时却还是这么盯着自己瞧,可见在他的心里,他的主人家已经不再姓金。
“我的庄子上缺管事,想让你去给我当管事。”金循礼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虽然调查,却只是简单调查,所以只当吴铭是在给萧家办事,并没有搞清楚这醉霄楼其实算是穆重岚的嫁妆,是穆重岚给吴铭工钱。
不过,吴铭也没有刻意解释,毕竟在吴铭眼中,既是夫妻,那萧胥吏也算是自己的主人家,说是萧家也好,说是穆家也罢,左右都是差不多的意思,所以,他便摇了摇头,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六爷,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金循礼立刻拉下脸来,他可是真心诚意来请吴铭,因为吴铭有多少本事,他都看在眼里,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