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头,穆重岚即使心里明白天灾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
颜幸生注意到穆重岚在看一个脸上有伤疤的妇人,那妇人怀里揣着个三四岁左右的女娃娃,身边还跟着个四五岁的男童,便皱起眉头。“夫人,这个可不行。”
“为什么?”
“您瞧,她长得白净,却到现在都卖不出去,多半是要带上那两个拖油瓶的。”颜幸生撇嘴,即使落到这般田地,那妇人也还算收拾的尚且算干净,若是买下来应该算不错的,但是偏偏身边带了两个年幼的孩子,要是买下那妇人,必然是要将那两个还不能帮衬的孩子也给一并买下,所以怎么算都是亏的。
听到颜幸生的解释,穆重岚皱眉,有些不高兴,因为她看到这母子三人时,想起了当初自己与爹爹哥哥被穆家人赶出去的事情,虽然当时她还太小,根本不记得什么,但是想也知道当时的他们应该也是这般落魄的。
“如果我就要买下他们呢。”
颜幸生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什么时,突然感觉背脊一凉,扭头一看,发现苏成墨正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瞧,于是立刻改口赔笑:“好好好,少夫人说买咱就买。”
说完便一溜小跑地去买人,生怕跑慢了被踹上一脚。
人伢子见有人来问那母子三人,立刻报出了价,妇人要十两,女娃娃要五两,男娃娃要四两。
颜幸生听了就直冷笑:“无本的买卖,你也敢狮子大开口?”
“哎,这位爷可冤枉死老婆子我了,这怎么能叫无本的买卖呢,这些都是老婆子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所谓无本买卖,其实就是去受灾的地方施点吃的,不花银子就捡人回来,这事虽然都做,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那人伢子刚被指出来便立刻喊冤。
颜幸生哪里会理她,直接比划了一下:“四两银子,三个我都带走。”
显然没想到颜幸生看着斯文,杀价会杀得如此厉害,人伢子脸色一变:“这位爷,您这样谈,咱们这生意就谈不成了。”
“这买个大的,还搭两张嘴,养到能做活,还不知道得多少年,我都在旁边瞧了好一会了,问的多,却没个乐意捆一起买的,要不是我们家夫人瞧着孩子可怜,菩萨心肠想给孩子条活路,我也不乐意来问。”颜幸生睁眼瞎扯,其实是不是真的有人问过这母子三人的价,他完全是靠猜的,不过他还是摆出一付“你不卖给我,就等着砸在手里吧”的市侩嘴脸。
那人伢子自然也明白,而且之前也确实如颜幸生所猜的那样,有不少人来问价,但是一听是三个一起,就都没了后话。
她也不是没想过将这母子三人给拆开卖,但是奈何这小娘皮死活不肯,还寻死觅活的,她虽然敢卖人,却是不怎么敢沾惹上人命的,所以除将这不识趣的小娘皮骂个狗血淋头,也不敢做的太过,只能留在这干嚼口粮。
只是,让她四两银子便将这三个都给卖了,她心里又觉得不舍得,便赔着笑脸道:“这位爷有所不知,这母子三个我买的时候都要了五六两呢。”
说完,像是怕颜幸生不信,掏出了一张契,补充道:“您要不信,瞧瞧这契。”
颜幸生接过那契看了一遍,妇人名叫莫三娘,卖她的是她的夫郎,卖了三两银子,那两个孩子各一两,总共是五两,实属贱卖。“她夫郎倒是个心狠的。”
“这不受灾了嘛,要不谁会舍得把自个的娘子娃娃给卖了。”人伢子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屑,只因着她记得当时的情形。
其实按说那一家子虽然受灾,却还真不至于卖了这母子三人,可那汉子是个愚孝的,被自个老娘与姐姐逼着卖掉自家娘子与娃娃时,除了抱头哭,居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人伢子走南闯北见多了这样的事情,虽然觉得那汉子忒没血性,却也没觉得有什么,还乐得遇见这样的便宜。
所以见颜幸生有些动摇,便又咧着一口黄牙凑过去,挤眉弄眼道:“这位爷,您仔细瞧瞧,这小娘皮虽然脸上有伤,但生的白净,腰细臀大,买回去熄了灯,做啥都好使,若是不合用了,还能再卖出去,她怀里那女娃娃虽然还小了些,不过瞧着也是个美人胚子,再养个三五年,也就能开脸了。”
“……”颜幸生闻言一脸无语,不过他也知道这人伢子说的是事实,便道:“七两。”
人伢子脸一黑:“这位爷,您瞧您穿的绫罗绸缎,就莫要与我们这些小人物开玩笑了。”
“若是开玩笑,就不可能给你七两了。”
“好好好,七两就七两,就当积德行善。”人伢子应声,当下银货两讫,其实在这个时候二两银子都完全可以再买个半大的小子,所以她还是稳赚不赔的,只是比预想的要少卖不少银子,让她心里不怎么舒坦。
好在颜幸生又决定在她这买了几个丫头小子,让她当场就乐了,赶忙将一群奴仆给驱赶起来,让颜幸生好好挑拣。
颜幸生眼睛很毒,挑中的奴仆不光看脸,还要他们站起来走几步,以免挑到些腿脚不利落的,因为记得穆重岚说要挑些揉胭脂的,他还特别选了几个手生得软且有韧劲的。
随着一个个奴仆被驱赶起来,颜幸生也看到了最里面的人,那人像是个乞丐一般躺在那,好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脚踝处还有蛆虫在蠕动。
这一发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