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鹜人是第一次攀登安纳普尔纳峰,却不是第一次攀登海拔八千米的高峰。
他登顶的第一座八千米山峰是布洛阿特峰,位处中国和巴基斯坦交界处,是喀拉昆仑山脉第三高峰。布洛阿特峰在十四座海拔八千米山峰中高度排名第十二,气候条件与乔戈里峰十分相似,也因此许多登山家都会将布洛阿特峰作为攀登乔戈里峰的前哨战。
白水鹜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原本的打算是在征服布洛阿特峰之后休整数周,紧接着挑战乔戈里峰。可谁知就在他休整的那段时间,乔戈里峰却接连传来攀登者遇难的消息。连续的山难让许多登山者重新考虑起自己的攀登计划,白水鹜人慎重思考后,也放弃了在当年继续攀登乔戈里峰的想法。
他在今年转而前来安纳普尔纳峰,就是为了在攀登乔戈里峰之前多做一些铺垫,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何棠江,还有滕吉。
三人此时坐在帐篷里叙旧。
滕吉有些不满,说:“你来尼泊尔竟然没有事先告诉我,要不是今天在这里遇见,你是不是登顶结束后就准备自己回日本?鹜人,你不把我当做兄弟。”
“我没有你这么黑的兄弟。”白水鹜人一点都不给面子,冷哼一声:“而且我又不请你做登山协作,没事联系你做什么?”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来尼泊尔不该与我见一面吗?”
“见不见有什么意义?”白水鹜人不在意道。
滕吉正有些气闷,又听见白水鹜人继续说:“只要我还继续登山,你也继续担任高山协作,我们迟早会在山巅相逢,又何必特地抽出时间来叙旧。有这时间,我还不如继续训练,你也可以继续工作挣钱。”
滕吉听了,笑了一下,说:“也对,我们今天不就在这里遇见了吗。‘江河’说你已经登顶,花了多少时间?”
“十九个小时。”白水鹜人说。
滕吉正色道:“有人记录吗?”
“有。我雇佣的登山协作记录了时间。”
“就你们两个人?”
“就我们俩。”
“有照片吗?”
“他帮我拍了,照片在他手里。”白水鹜人摇了摇头。
滕吉面色沉重地接着问:“那从登顶到现在,他将照片传给你了吗?”
白水鹜人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你是想说……”
滕吉连忙安慰他。
“不,不一定,只是一个糟糕的猜测。”
安静坐在一旁的何棠江,有些听不懂他们这好似打哑谜的对话,连忙问:“怎么了,没有照片会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来说,登顶者要证明登顶成功最佳方式就是登顶的照片。如果没有照片又没有证人,仅凭自己的口述,很难被认定为登顶成功。”滕吉说,“更何况鹜人这一次还涉及到阿式登山的时间记录。如果他雇佣的协作不配合,就没有人替他证明这些。”
这么一来,就等于这次的功夫全部打水漂了。
何棠江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犹豫道:“应该不会这么不走运吧。特地雇来的登山协作与白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他,有什么理由销毁他登顶的证据?”
滕吉却说:“为了钱。”
何棠江一怔,就听见滕吉苦笑着说。
“如果登山者所有的登顶凭证都保存在高山协作那里,自己又没有备份,高山协作铤而走险以这些凭证勒索登山者钱财,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
何棠江皱眉,“那他们还想不想继续做生意,名声败坏了以后谁找他们做协作?而且这都属于敲诈勒索了,警察不管吗?”
“没有证据的事,这里的警察不会理睬。”滕吉说,“至于名声,登山协作资格证的确不容易考,但是如果能因此讹到一笔大钱,也不会在意以后有没有人聘用自己了。”
这是要做断后路的大买卖啊。
“那这人以后就别想登山了!”何棠江气呼呼道。
“如果他本来就不想登山呢?”滕吉反问。
何棠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高山协作与他们登山的目的是不一致的。如果只是为了赚钱,用什么方式不是赚呢,敢这么做的人也不会担心以后自己还能不能登山,说不定反而想借此一举逃离这份危险的工作。
白水鹜人坐在原地没有吭声,倒是旁边两个人为他着急起来。
“有什么办法?对了,我们现在就去当面问那个人要照片,看他看不看当着所有人的面勒索我们!”
“刚才那些只是猜测,不一定会发生。如果他没打算这么做,我们公开逼迫对方反而坏了名声。”滕吉说。
“那你说怎么办?”
“我去吧。”滕吉站起身,“无论他有没有打算隐匿白水的登顶证据,我都不能让这样一个可能,坏了所有协作的名声。同样身为高山协作,我与他也更好沟通。”
“那我也一起,给你做个人证。”
“等等。”白水鹜人拉住他们俩,“不用去了,没必要这么着急。”
“能不着急吗,事关你的登顶记录!”何棠江急说。
“滕吉也说过,对方只是目前还没把照片给我,不一定就是存了不轨之心。”白水鹜人说,“而且就算他真的打算以此要挟我,本身在这件事上我也有疏忽,是我的责任。你们不用去找他,我也不会给钱。大不了,再登顶一次就是。”
这话说的轻松,可且不说登顶一次需消耗的打量体力不是短期能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