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就是你的意见?觉得对于这样一涉及到机关单位的案件就畏首畏尾,前瞻后顾,不敢办了?还是说你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拈轻怕重的人?”
老严反击时双眼幽幽的望着张睿明,就差把“你还敢给我撂担子?”写在脸上,语气力也满是激将之意。
“不是,严检,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大案我都从来不会退缩的,以前不管是津药化工还是泉建集团,哪一个我又曾害怕过,但这次不一样,这……可是行政公益诉讼的线索,如果真要开始诉前程序,那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首肯。”
见张睿明又把这个棘手的决定推了回来,严路咂巴几下牙花子,抬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接着便回头说道:“既然你一定要我们给你一个答复,那这样吧,你先做做前期工作吧,在外围调查一下情况,具体走程序这一块,你慎重一点,多汇报,早点开始,那今天就这样吧……”
老严说完,便转过身不再看张睿明,明显是已经下了逐客令,张睿明倒也不多说,转身便告辞出去。
回到自己狭小的宿舍楼,张睿明躺在床上发呆,这间小小的宿舍是市检内部留给聘用人员,一般像张睿明这样的员额检察官是根本不可能住过来的,就算是一些刚进入市检不久的小年轻,大都是住在市检向津港市政府争取来的公租房里。哪里还有参加工作十几年的“老检”会住在这种地方?岂不是笑死人了?可张睿明在和妻子吵架分居的当口,根本没心思出去找房子,他也早就不符合市检关于入住公租房的条件了,现在只能委屈自己,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
这间宿舍是双人间,和他同住的是自己部里的聘用制书记员小汪,这是一名还在津港大学读大四,马上面临毕业,过来检院开始参加实习的年轻人。这小子看起来却毫不生嫩,带着一股95后特有的自信,上班态度颇为自由,下班也一下没见到人影了,天天在外面鬼混到凌晨才回来,一头长头发报道第一天张睿明就让他剪了,可这小子还是天天夜夜笙歌的,回来时都一身酒气。
可能是没把这份工作当回事,拿个实习报告就准备跑路走人,也可能是家里条件好,据说是津港南边著名的富二代,家里老妈又是中院的老领导。反正这小子在中院混着颇有底气,张睿明当时搬过来的第一天,看到直管领导和自己住在同一间,他还有些发怵,当天晚上难得的十二点前就回来了,可时间一久,也看出张睿明不是那么一个严苛的上司,对于他们这些个“非正式”人员也没什么办法管,这才故态复萌,每天一下班就开着他那颇为打眼的保时捷718油门一轰,飞一般的蹿了出去,徒留一地的旁观者眼神。
张睿明现在没什么心思放在这小子身上,作为“室友”来说,这家伙三天两头的不回宿舍,倒也让他落了一个清净,今天晚上要不是这案子压头,张睿明倒准备一个人在宿舍好好的看场电影,休憩一下。
可现在关于这陈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相关卷宗已经摆在桌上,张睿明不看不知道,一从系统里面一查,这陈橙房地产开发公司真是一屁股破事,各种民事纠纷、合同纠纷、调解记录、还有网络上的留言谩骂堆满了书桌,他随便扫了一眼,这公司牵扯的官司就有几十起,有做被告也有做原告的,欠账未执行的、股权纠纷的,林林总总基本上是一团乱麻。不过也难怪了,在津港做房地产的,又有哪几个能一身干净的?用某位房地产大佬的原话来说:在国内做事,做大事,靠书生没用,太阳春白雪了,那是什么事都干不成的。
张睿明摇了摇头,他知道所以像陈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这样的一屁股事的公司并不在少数,现在外面行情这么难,哪家公司能做的干干净净?张睿明倒也没什么兴趣去探究这陈程初和今天跑过来的沐阳、鲁董三种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也不去想这公司错综复杂的“案底”,现在将这一切都扫开,就事论事,就单单从这起土地出让金欠缴的事件上来看看存在那些需要搞清的谜团。
他略一盘算,一下一堆问题浮现出来。
这陈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在那年关于容积率改规划的时候,陈程初到底是什么角色?当时的土地出让金为何一直没有收缴?国土资源局在过程中有没有催缴?有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有没有实证证实过这些个措施的存在?而这些措施,又是否达到了其收缴义务的履行要求?催缴的证据又如何确定?
随意一算,这些问题个个都难以审清,他一下竟都不知道怎么着手开始,这几年全心思的投入到了公益诉讼案件中,没什么时间补充养分,学习提升,加上张睿明以前在宁丽县公诉科的时候,也是办刑案为主,这好久没碰公司法、经济法这块的东西,一下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只能一边拿过几本书,一边对着电脑上新的法条、解释补足工作,希望能从这些乱麻中抽出线索来。
张睿明咬牙翻阅了一遍资料,可还是一头雾水,突然,他头一昏,霎时间都有点晕眩,差点缓不过一口气来,就要昏过去。
“部长!你怎么了?”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扶起他,接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张睿明强自睁开眼,见是同宿舍的小汪回来了,这才勉力坐好,缓过一口气道。
“哎……没事,就是刚刚有点犯晕,估计因为中午没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