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临渊表情一滞,眉头轻蹙,面色间已经带着些欲盖弥彰的不悦。
却就连叶伯参都能看得出他表情里的别扭。
“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去给那三人解毒症,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都做,你也好意思以智自居?”
临渊声音淡淡,却是不看她的眼睛。
倒是愈发坐实了欲盖弥彰的名头。
君卿若唇角浅浅勾着,眯着眼睛窝在榻上的样子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像只是慵懒的猫。
“那三人,罪不至死。何况他们苦头也吃得差不多了。眼下青霜殿的人不日就要抵达皇都,我药庐要开张,近日又身体不适,我就算如国师所说,再张牙舞爪……”
她喉咙有些痒,声音戛然而止,抬手掩了唇,嗓子里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
皱眉的动作在她脸上很快成形又很快散去,她放下掩唇的手时,那漫不经心的笑又落在眉眼里,仿若从未消散过一般。
临渊只能默不作声的又不要钱似的散了散自己灵力的温度。
君卿若似是察觉到了,眉眼里笑意更深。
不疾不徐继续了先前的话语,“……我就算再张牙舞爪,在这异国他乡,也不太想与宗门为敌的。这三人毕竟有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懒,不想大闹腾……”
这话从她口里出来,还真是半点可信度都没有,她可是宰了幽门的心腹,又突突了那么多幽门,连带着把齐落雁这青霜殿的天晋管事也给突突得不轻。
不想与宗门为敌?
在他看来,她只要儿子安全,就敢与天下为敌。
她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不言而喻。
她像是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严丝合缝,让人忍不住好奇里头究竟装了什么,但除非她自愿打开心扉,否则旁人只能想打开又不得其法。
于是便更加无法忽视。
临渊的目光在她脸上落了一眼,天色已暗,屋里烛火摇曳,烛光映在她黑色的瞳仁里,映出明明灭灭的光,平添了几分神秘而复杂的色泽。
临渊站起身来,一身做工精良的深色衣衫,后摆有几条不甚明显的皱痕,但于这个素来一丝不苟无从挑剔的男人而言,已是少见了。
显然是先前一直窝在榻上给她送温暖的时候,给压皱的。
君卿若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盯着他衣摆上的几条不甚明显的皱褶,唇角不由自主扩了扩。
“你要走了?”叶伯参看他起身,赶紧问了句。
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君卿若一眼,叶伯参再傻也能看出来,这男人不知什么来头不知什么本事,卿卿旧患发作时他们都只能干着急,这男人却是能让她明显好受许多。
“不然呢?”临渊侧目看向鬼医,“留在这过夜么?”
叶伯参脑子一下没转过这弯,当下就点点头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君卿若知道老头儿的脑筋直,和君青阳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肯定是反应不过来这茬。
所以她浅笑道,“今日,多谢国师大人相救,我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
临渊原本都没打算说什么了,听着她带笑的话语,停了步子,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
“本尊的灵力不是什么药到病除的灵药,不想再垮掉,明日就别勉力而行。”
这话似是忠告,君卿若听了,眉眼里漾着笑意,她瞳眸的颜色深,映着烛火更显得流光溢彩。
这样不偏不移地看着他,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却又似是带着些戏谑,让临渊有些无来由的恼火,他一偏眸子滑开了目光不再多言,推门离开。
他一走,叶伯参就赶紧去张罗丹炉的火,转眼就看到君卿若的目光依旧停在门的方向。
“卿卿,怎么了?话说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啊,这么多年你旧患发作我们都毫无办法,他怎么能将你的难受熨得服服帖帖的?”
叶伯参对医术很钻,所以看到这么匪夷所思难解释的,当然是好奇极了。
“嗯?”君卿若闻言思索片刻,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他啊……是我的解药吧。”
她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手指和掌心都不是冰凉的,而是温热的,她知道,那是临渊灵力的温度。
这男人的灵力,就像太阳一样温暖美好。
“啊?”叶伯参似乎对她这说得很玄的话语,没个理解,于是挠了挠头,“但他就这么走了,你要是再犯怎么办啊?要不要叫球球去请他来?他不是球球的师父么?”
君卿若闻言只笑而不语。
再犯?再犯的时候,他又会再来的吧。她有种隐约的预感。
她身子软绵绵地朝着裘子里缩了进去,“你就别担心了,早点去休息吧,明日药庐开张还有得忙呢。”
“好好好。”叶伯参点点头,将药茶的壶子放在榻边的小几温上了,又过来摸了摸君卿若的额头,发现不再是冰凉一片,就放心多了。
“晚上有什么不好你就叫我们啊,我和小瑶能听见。”
老头儿嘱咐了一句,就看到君卿若面上浅浅的笑意始终没褪去过,不由得皱眉问道,“怎么?傻了?人都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呢?”
“老头儿。”君卿若的声音糯糯的,带笑的眼看着叶伯参。
叶伯参本来都准备走了,听她叫一声,就又在她榻边坐下了,“怎么?”
“我好像……捡到宝了啊。”她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自嘲。
叶伯参收敛了平日里老顽童般顽劣的表情,认真了不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