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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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丽萍进灶房又出了灶房,手中明显地重盛出一碗汤来。
她径直跨过堂屋,进入西厢房里。
书房内,但见更生正伏在一张书桌上不停地书写,桌上的稿子已叠起很厚一层,而他的脑袋却掩隐其中,似乎总不见抬起来。
丽萍便来到他身后,碰了碰他的肩膀说:“喂,阿哥,来喝这碗萝卜炖排骨汤哟。”
更生惶惑地抬头,发现丽萍给自己送汤来喝,有些感动,忙推托说:“呵,不不,我不喝。你留着自己去喝嘛!”
丽萍说:“那边锅里还有,我会去喝的,这唯是给你盛来的呀!”
更生不由感激地点头,并说:“丽萍,听说你在东郭窑场找了一份工作,莫非今天领发了工资,便买了肉吃。现在物价上涨,买一斤肉恐怕要花不少钱吧?”
“哎,不会挣钱才舍不得花钱呢!”丽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大哥大任提,摩托车任骑,住洋房,穿时装已不在话下,而我们还在为买一顿肉愁思苦想呢。这都怨你,阿哥,你一个大男子为何总待坐在书房里,不出去挣钱嘛?”
“这可不是我不想出去挣钱,只是一时倒不知如何去挣钱呀?”更生一脸无奈加无状。
丽萍似逮着机会,赶忙说:“喂,阿哥,刚才我正跟阿爸商量,劝他改兽医做人医,只不知你什么意见?如果行,还想让你去帮他干。”
更生猛地激动起来,竟一脸严肃地说:“我们阿爸本是兽医,怎么能做医生呢?做医生要有行医执照,而且应是受过专门教育或有着专业技术的人。”
丽萍说:“我听阿爸说他懂药理,甚至曾经还给人看过病呢,包括我们那死去的母亲……”
更生听得更急了,禁不住大声说:“这事他还敢提呢。当初母亲生病,阿爸便用医牛的办法给她推拿扎针,甚至下药,结果怎么样?不仅没有效果,甚至把母亲害死。你不知道,是药三分毒,其中是有毒副作用的,这可不能乱用。唉,想当初母亲生病,长期受病痛折磨,我曾也萌发过报考医科大学学习医疗治术的念头,心想自己能当个医生该多好,那样或许就能救母亲一命,至少也能减轻她的许多病痛。但而今物是人非,我的愿望已成泡影,如今再提它也是枉然。但我的宗旨有一条,就是阿爸既没受过专门的培训和学习,便不具备行医资格,所以我是坚决不同意。”
“可是做兽医在桃花已经下岗,”丽萍反驳说,“阿爸正面临丢了饭碗的困境,没办法呀,只好另谋出路。”
更生态度依然坚决说:“不,下岗再就业最忌讳的就是目无法纪,盲目从业。兽医便是兽医,怎么做得医生呢?有道是‘人命关天’,人和牲口毕竟有区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唉,现在我们虽然困苦一点,可挣钱仍需要走正道,否则道德沦丧、泯灭良心的事情决不可去干。”
丽萍责怪道:“哎哟,有人说你这种读书人,平日里只会讲大道理,现在看果不其然。可道理讲完还得谈生活呀,而生活就需要去挣钱,我认为你不管走什么道,都要能弄到钱才好!”
更生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还有比弄钱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干,你刚才不是问我老坐在书房里干啥吗?其实我身在书斋,志在远方,我在写文章,我想用我的文章抨击社会和人性中的假恶丑,弘扬真善美!我既然在文章中树立这种宗旨,自然在现实生活中也要能规范自己。而假如我怂恿父亲改兽医做人医,那才叫自欺欺人,言行不一呢。像这种事情我可决不会去干。也许就因为这样,我们现在的生活困苦一点,但求人生有意义也值得!”
丽萍尖叫起来:“哎哟,你又在唱高调吧,可实际情况怎么样呢?只怕你一段时间文章写不出来,生活已变得极其狼狈不堪。——哎呀,我且不想跟你谈论这许多,眼瞧手中一碗汤都快凉了,倒请你先接过汤去喝了再说哟!”
更生难却其意,正要接过汤来喝。偏这时丽萍探头望见书桌上竟平铺着一幅少女画像。——那原是刘阿真的画像,更生曾经为她描纂、险些在考场上被收缴的那幅,幸亏讨情后得以保留下来,如今经过重新润色,使得画像更有光泽,有明暗度,神态更得体了。
丽萍大惊小怪,不禁喊道:“喂,刚听你谈写文章,可我赫然见你案头摆着一幅女人的画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一边写文章,一边还欣赏‘仕女图’?俗话说‘玩物丧志’,假使你沉湎于女色,便勿谈什么雄心大志,这正是自欺欺人!”
更生却忙解释:“哎,别误会!这幅图像,原是我在中学里的一位女学友。当初我郁闷不得志,正得益于她的帮助和鼓励,为此有感而发,才为她画下这幅画像。如今我都与她分离,但每想起这些来,就会看看她的画像,以此也或能得到一些鼓励和力量!”
不待他说完,丽萍却早来了气,马上反唇相讥:“哎哟,听听你讲得多动情,还给你鼓励和力量呢?嘿嘿,别瞧你一副斯文相,恐怕倒是一位‘花心郎’,早在中学里便与女同学谈情说爱吧?难怪高考会考不上,肯定读书就没好心情,一颗心思全用在这画中的女人身上,这怎么得了?好哇,我若知道你是这种人,还真后悔自己会给你送来一碗香喷喷的汤喝呢!”
“问题有这么严重吗?”更生颇显无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