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萃宫
夏雨岑躺在榻的外侧,枕着李若钦的胳膊窝在他怀里,一脸酡红妩媚。
近日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活着清云宫的事情,就算不是直接有关系,也是间接有关系,谁还记得她这个过气的皇后。
反正出事之前,夏雨岑就已经夜里召了李若钦两次,索性出事之后白日也在召见他。
这时润雨从殿外进来,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说完便又自觉退下。
夏雨岑眸子暗了暗,浮起一丝暗笑,起身从地上捡起衣袍穿上,回头漠然看了眼李若钦。
“差不多该走了。”
李若钦笑了笑,也不介意她的冷漠,只挽起她的发丝嗅了嗅,也穿上衣袍。
束好发冠,李若钦又吻了吻夏雨岑的脸,便跟着润雨出了凝萃宫。
待润雨回来的时候,夏雨岑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收拾自己的妆容。
见她进来,夏雨岑抬眸望了她一眼,带上自己的翡翠耳环,开口问到。
“消息确定吗?”
“回娘娘,消息确定,上午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润雨欠身颔首,站在离夏雨岑稍远的地方,一副乖巧安分模样。
夏雨岑冷笑一声,头左右转了转,看自己耳坠有没有歪,接着又开始拿起桌前的瓶瓶罐罐。
她打开一个白瓷瓶,掏出里面乳白色的膏状物,一点点朝脸上擦去。
“还真是天助我也。如今受了伤,夏思瑾被迫躺在床上修养,就算醒了也是个废物。我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我这个妹妹才是。”
又是一声无情的笑意,夏雨岑指尖白皙,沾着冰肌霜一点点在脸上涂抹均匀,然后又拿起另一个瓶子。
瓶子交换间,夏雨岑蓦地发现润雨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心里头顿时一阵好笑。
“润雨,你站那么远作甚,难不成本宫还会把你吃了。”
润雨闻言一阵惶恐,弯下膝盖慌乱开口。
“娘娘尊贵,润雨不敢冒犯。”
冒犯是客套话,也是保命的话,在润雨心里头,夏雨岑可不只是可能会吃了她那么简单。
“过来,本宫有事吩咐你。”
润雨轻声应下,抬步朝夏雨岑慢慢走过去,凑在她头边认真听着。
待夏雨岑歪着头吩咐完,润雨手指微颤,惊恐地看向夏雨岑,不确定地再次开口,声线都在不住波动。
“娘,娘娘,您确,确定吗?这件事如果,如果被发现,是杀头的罪。”
“你只管去做就是了,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她不过一个废人,哪里有什么攻击力。”
润雨抿着唇眉间深深拧起,顿了许久才微略点头,纠结地应下。
“是,奴婢这就去做。”
“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本宫立刻就把你送走,保证你不会受到牵连。”
“是,多谢娘娘恩典。”
“退下吧。”
“是。”
润雨双手交叠缓慢退出正殿,面上萦绕着万千愁绪和担忧。
虽说夏雨岑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虽然也是嫉恨夏思瑾,但只是耍些没头脑的小心机。
除此之外,就是在房里发脾气摔东西,不过是些闺阁女子的小脾气。
但现在夏雨岑变了,手段一次比一次狠毒,也变得越发没有人伦规矩。
唯一没变的,就是对夏思瑾的恨意,甚至和以往相比,有过之而无过及。
以前她恨夏思瑾,是因为夏思瑾不愿嫁给景洛晨,自己后位不稳。
她为了稳固后位,所以想要除掉夏思瑾。
可是如今,夏雨岑恨夏思瑾,已经不是因为后位和名利,而是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
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比她更加完美的女人的嫉妒与愤恨,想要除掉她,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人。
可是润雨觉得,就算夏思瑾死了,夏雨岑也不可能代替她而存在,反而整个大陆都会为她哀悼。
她的名字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镌刻在所有人的心上。
夏雨岑会是永远藏在夏思瑾光芒背后的存在。
人们提起她,说星睿的皇后或许没有太大感觉,但如果说“夏思瑾的长姐”,人们或许还会仰头恍然大悟地拖长尾音“哦”一声。
这次夏雨岑想置夏思瑾于死地,是杀头的罪,如果惹怒天威,或许还会处以极刑。
润雨和夏雨岑主仆多年,一起长大。
如今她已经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但求自己能够平安留下一条命。
事情一旦办成,夏雨岑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保护他。
润雨又叹了一口气,望了眼身后高大宏伟的凝萃宫,心里头默默地哀叹着。
清云宫
巫墨轩守在夏思瑾身边,监督她喝药,但夏思瑾却想法设法把汤药逃掉。
这会儿用完晚膳后端上来的汤药,又被夏思瑾偷偷倒掉。
她倒掉汤药回来的时候,正好被巫墨轩给撞见。
巫墨轩手里端着一碟蜜饯和一碟牡丹饼,看见夏思瑾只穿着袜子从书桌边走过来,眼睛顿时眯了眯。
而夏思瑾眼里却蓦地闪过慌乱,故作镇定地端着药碗放在桌上,重新躺回床上。
巫墨轩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桌边看了眼药碗,径直走到夏思瑾跟前。
“嘴张开。”
夏思瑾缩了缩,把被子蒙住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骨碌碌转着,不停地闪烁。
她使劲摇了摇头,一脸抗拒。
“我不,药我喝了,你看碗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