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中忽然传出了唐溢的声音,这声音恍恍惚惚,分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云天行四下望了望,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心中不禁惊疑起来。
冷雪坪将桃枝别在腰上,一手握住剑柄,四顾无人,喊道:“装神弄鬼,出来!”
唐溢道:“我已经在这里了,只是你们被桃花遮了眼,看不见我而已。”
云天行从石墩上站起,笑道:“阁下这话等于没说,你在这里不假,可还是躲在桃花后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们折了你的花枝,正想向你讨个折中的法子,来平息此事,你能躲一时,还能躲我们一辈子不成?还是请出来说话吧。”
唐溢哈哈大笑,跟着“吱呀”一声,庵门开了,唐溢手里提着一坛酒,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天行和冷雪坪都是一惊,忙转过身来,看着唐溢,心想:“从声音判断,人本应该在桃林里才对,怎么从庵里出来了?”
老道睁开眼皮,登时闪出一道精光,忙从地上抄起一个竹筒,笑道:“小唐,这梅花酿先让老道我尝一口,放久了会坏的,坏了就会害人,我年纪大,吃死也就死了,可不要糟蹋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唐溢笑道:“道长何必心急,待我打发了这两个贼人,再开封吃酒不迟。”
老道捋须道:“小唐,不是老道我说你,凡事看开点,一枝桃花而已,折都折了,你总不让他给你接回去吧?”
唐溢道:“能接回去固然是好,可毕竟断过,伤了筋,动了骨,便是这样,我也得罚他们一个月。”
冷雪坪冷哼一声,道:“要罚可以,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唐溢一笑,道:“是只你一个,还是两个一起上?”
冷雪坪拔剑一振,道:“本姑娘一人足矣。”
云天行伸手拦住,道:“不急动手。”向唐溢抱了抱拳,道:“在下自北而来,向南而去,道途听闻此地有个桃花庵,庵里住着一位桃花仙,特意来拜访仙人,不想误入了桃花林,一直迷困至此。真要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慕名而来,难道唐兄真要为了一枝桃花,与我们刀兵相见吗?”
唐溢还没说话,老道就先抢话说道:“小唐,你听听,编得多真诚,这事儿就算了吧。要是真动起手来,打得血肉横飞,缺胳膊少腿的也不好。人呐,哪一个不是十月怀胎,一天天长大的,不容易啊。不管把哪一个打死了,老道我看着也不舒服。快叫他们走了吧,我可馋你那桃花酿了,咱们一边下棋,一边品酒,岂不快哉?”
唐溢将酒坛抛入老道怀中,道:“道长,桃花酿你喝多少,我管多少,这两个人擅自折我桃枝,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冷雪坪道:“你自己手里不也拿着桃枝吗,难道我折的是命,你折的就不是命了?要打,也该先打你自己!”
唐溢哈哈大笑,道:“桃树是我种的,就算是命,也是我养的命,我怎样处置,都不为过,可你就是不行。”
冷雪坪道:“你养的命就可以随意处置了?是不是父亲杀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犯法了?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唐溢道:“我只折枝,不砍桃树,不撅桃根,何来‘杀’字一说?”
冷雪坪道:“就算不杀,难道做父亲的就可以随意砍掉自己孩子的臂膀?”
唐溢目光渐冷,道:“拿我的话,来驳我的话,果然还是桃树好相处。”
见唐溢所执枝条上的花朵正在渐渐合拢,云天行一惊,忙伸手握住太阿剑柄,暗想:“此人本事不浅,若让他得了先手,怕是要吃亏。若率先出手,未免又太无礼。”想了想,握着剑柄向后退了三步,脚步刚停,忽然嗅到一股幽香,桃枝已到面前。
唐溢已出手!
云天行手已在剑柄上,花枝一到近前,立刻掣剑。冷雪坪虽然没握住剑柄,但反应极快,在唐溢飞步而来的刹那,她已握上了剑柄,开始拔剑。
前一刻还被桃花酿熏陶得惺眼朦胧的老道,突然拔地而起,身形在半空一顿,骤然射向三人,其身形之快,迅如疾风。
三人正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方身上,谁也没注意这个不起眼的老道,可就在这一刹那,云天行和冷雪坪的剑只掣到一半,却又被硬生生按了回去,而唐溢手中的桃枝,也被老道顺手夺走了。
三人目露惊骇之色,再去看时,那老道已坐回到石墩上,正扭着身子,用刚刚夺来的桃枝挠痒呢。
“嘿嘿,用桃枝挠痒痒还真管用,一挠就不痒了。小唐,老道也要折你一截桃枝,做个痒痒挠,你不介意吧?”
唐溢最先回过神来,笑道:“道长,我还当你只是棋术惊人,想不到这身功夫,远比棋术还要惊人,倒是姓唐的看走了眼,还真把你当成了一个只会骗吃骗喝的乞丐道士。”
老道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牙签来,一边剔牙,一边说道:“小唐啊,你待老道我不差,别人赶我骂我,你却将我奉为上宾,还拿上好的桃花酿来给我吃,这份情老道可记着呢。这俩人不简单,连老道我都看不透,你若跟他们动手,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为了一截桃枝,不值当,让他们去吧。”
唐溢点了点头,道:“既然道长都发话了,唐溢再不放人,岂不是太不识趣了吗?”向两人看了一眼,道:“远近乡邻,都知我桃花庵的规矩,你们是外地人,且又是初次冒犯,我就不再追究了,你们这就去吧。”
云天行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