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够,还差五两。”
小二见红漪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又催促了一遍。
红漪回到桌旁,盯着满桌肉菜看了一会,伸手随便指了指,道:“这个,这个,这个……有苍蝇,我们没动,退了。”
小二一愣,心里默默记下红漪指过的肉菜,低头挨盘端详了一会,道:“客官,没苍蝇啊。”
红漪哼了一声,道:“一次点了这么多菜,你们还往里面加苍蝇,还做不做生意啦?”
“客官,哪有苍蝇啊,我们后厨干净得很,不信我带您瞧瞧去。”小二一脸委屈。
红漪又在桌旁坐下,一拍桌子,道:“你们欺负我这外来人是不是?明明有苍蝇,偏偏说没有,我花钱来吃饭,可不是来吃苍蝇的!”
她声音很大,周围吃饭的人基本都听到了,纷纷用筷子在自己菜盘里翻动,生怕也吃出苍蝇。
那掌柜正坐在柜台前翻账本,听到红漪这番话后,忙起身小跑过来,用一个严厉的神色将小二逼退下去,和蔼笑道:“客官,您别生气,不论远近,都是客人,我们一样对待,没有偏差。不管有没有苍蝇,让客人不高兴,那就是我们的不是,您消消气,这五两银子就免了吧。”
红漪见他满身肥肉还在颤动,不由心生厌恶,但仍用相对平和的语调说道:“以后可不准再往菜里加苍蝇了。”
掌柜只得赔笑称是。
对于他们这种大酒楼,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几辆银子砸了招牌,只有傻子才肯干,就算她故意刁难,也得安心受着,不就几两银子嘛,偷偷涨点价就赚回来了。
出了福瑞楼,红漪往街道两边望了望,见云天行和阿笙正在东街树荫下等她,便快步走过去。
云天行笑道:“我就知道你藏了一锭银子,还想故意整我,嘿嘿,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红漪转开头,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就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心里高兴,哈哈。”
云天行大摇大摆地往闹事走去,阿笙快乐地跟在他身旁,红漪则一脸怨气地瞪了他几眼,随后又快步跟了上去。
这濮阳城虽然没有长安、洛阳那般繁华,却也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唱台戏的,耍杂耍的,街头卖艺的,都集聚了不少人流,而且这样的地方还不止一处,好不热闹。
距八月十五万佛寺群雄大会还有不少时日,四方豪杰都在往泉城集聚,濮阳城因此也成了诸多歇脚点之一,相比往日,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在城中逛了大半日,三人都觉得有些累了,便想找间客栈住一日,明日再动身。哪知一连问了数家,都已住满了。无可奈何,只得再去城边僻静的街道上找。
“小兄弟,请留步,我看你印堂发黑,是有凶兆啊!”
云天行在经过巷口时,突然被巷子里的一个青衣老道给喊住了。
云天行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转身走入巷中,在老道身前蹲下,仔细打量着他。
老道士头戴纯阳巾,躯体干瘦,盘膝坐地,腰杆挺得笔直,闭着双目,一手捻着长须,一手掐指测算。在他身旁墙上,倚着一杆黄旗,旗子上绘有一个八卦图,下面横写六个大字:“论阴阳,知天命。”
“道长,你说我有凶兆?”云天行似乎是怕惊扰老道测算,因此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他本想等老道睁开眼再问话的,不觉就说出口了。
“嗯,有大凶之兆啊。”老道仍闭着眼,点了点头。
红漪一脚将旗子踢倒,道:“一看就是个老骗子,走吧。”
云天行本就不信,只因觉得好玩,才过来问一问,被红漪一语道破,也没了兴致,叹了口气,起身便走。
“小兄弟,两日之内,你会惹上官司啊!”在三人拐出小巷后,老道又提高嗓音,喊了一句。
云天行从巷口探出头来,对老道士笑道:“道长,你这可算错了,我这人向来本分,一不偷,二不抢,官司什么的,怎么可能会落到我头上,嘿嘿,不准,不准。”说完,便把头收了回头。
老道士睁开眼,仍在捻着长须,道:“天命如此啊。”
云天行又探出头来,笑道:“道长,您就不要拿天命来吓唬我了,命虽然是天定,但还得由人来掌控不是?再说了,我身上又没银子,这个您不会算不到吧?”说完,又把头缩了回去。
老道士微微一笑,道:“你既已知道是天命,为何还不向我请教破解之法?”
云天行这次没有探头,直接从巷外走进来,又在老道身前蹲下,伸指戳了戳被红漪踢倒的算命旗,道:“道长,您出来行走江湖,就带了这个啊?”
老道士捻须笑道:“足矣,足矣。”
云天行提起旗子一角,看了看背面,什么都没有,心里又把老道士的坑骗等级抬高了一个档次,道:“道长,俗话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您这么做,就不怕……咔……下雨天那个什么呀?”
老道士身子一歪,扶着墙站起身来,在云天行惊诧的目光下,做了两个深蹲,又盘腿坐下,笑道:“打雷下雨天,我一般不出来。”
云天行张着嘴,半天没缓过神来,在老道清嗓子提醒下,才悠悠说道:“道长,您躲在这巷子里,一天能有几个客人,您到大街上去,那里人多,收入稳定。”
老道士伸指弹飞落在肩头上早已干成一团的白色鸟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