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人吗?”
一个多么简单的问题,不仅张溪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张溪是个人,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张溪皱起眉头,道:“云兄弟,你们远来是客,我待你们不薄吧?”
云天行道:“不薄。”
张溪道:“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天行道:“只是随便一问,没什么意思。”
张溪脸现怒意,他是清水寨大当家,历来受人尊敬惯了,今日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数落,以后还怎么管教兄弟?
张溪虽然愤怒,但仍没有失掉风度,语气依旧平缓:“云兄弟,这王近是古井镇的罪人,你把他尸体留下,我们古井镇的人都会感谢你的。”
云天行转过身,冷冷看着张溪,道:“我要是不呢?”
张溪握紧大蛇刀,目光快速在红漪身上扫了一眼,他最忌惮的不是这个少年,而是他身边这个红衣女子。
石远上前一步,道:“云兄弟,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伤了和气,你把王近的尸体放下,这也是大家的意思。”
云天行道:“二当家,你最好把剑收起来,免得误伤他人,这里可以没有多余的菜刀。”
石远闻言,脸色骤变,在云天行那双锐利目光的逼视下,他握剑的手竟然在隐隐发抖。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句话里透着怎样的意味,他又怎会不知道?
张溪哼了一声,道:“姓云的,你不要不知好歹,快点把尸体放下,不然我们古井镇的人对你不客气!”
“我们?”云天行冷笑,“大当家,你太低估他们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你愚弄于股掌之间,我劝你还是赶紧为自己想一条生路吧。”
云天行转身离开。
张溪眯眼盯着三人的背影,却没有上前阻拦,大蛇刀在他手里隐隐颤动。
……
云天行将王近葬在月牙湖西边的森林里,因为从那里往东看,可以看到月牙湖,湛蓝的湖水,就像海一样。
云天行又用鹅卵石,在月牙湖底摆成了一条秋刀鱼的形状,鱼头向着东方。
坟是他自己挖的,土也是他自己填的,那面蓝旗就插在坟头上。
阿笙和红漪在月牙湖边的岩石上坐着,云天行独自在树林里做着这一切。她们两个也要来帮忙,但被云天行拒绝了。看到这种场面,难免会让人伤心,这种情况还是让他自己来承受比较好,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临近黄昏,青彤也来了。
云天行坐在月牙湖边大石上,道:“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青彤也坐了下来,“那个女子是二当家未过门的妻子,只来镇上呆了一天就失踪了,镇上的人没人知道,二当家自己也不说,我还是派人到那女子的家乡去打听到的。”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话,事情就都清楚了。”
青彤道:“什么清楚了?”
“一切都清楚了。”云天行仰躺在大石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湛蓝的天空,“青彤姑娘,明天你请大家要镇里的古槐树下吧,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讲给大家听。不过,不要以我的名义,要以两位当家的名义来做这件事。”
青彤抬手掩口,道:“你要我欺骗大家?”
云天行转头看着青彤,笑道:“欺骗也不都是恶意的,不是吗?”
青彤俯视着他带着笑容的脸颊,微微一呆,脸颊立刻红了,忙转过头去,道:“好吧,我会去做。”
云天行道:“这个镇子会恢复到以前的模样吧?”
青彤握紧拳头,道:“一定会的。”
云天行望着天空,沉默了一会,又道:“青彤姑娘,我帮了你的忙,你也帮我一个忙吧。”
青彤道:“你说。”
云天行抬手指着月牙湖西边的树林,道:“王老伯葬在那边,每年清明节,你代我买两条秋刀鱼送过去,不要熟的,生的就好,他自己会做。”
青彤望着那边树林,重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谢谢了。”云天行又将目光移到湛蓝的天空。
四人在月牙湖边待到太阳落山,青彤回了清水寨,云天行他们三个则又回到了古井镇,走进了初来时的那家客栈。
老掌柜正伏在柜台上打盹,被云天行的扣门声惊醒,揉了揉眼睛,道:“是你们啊。”
云天行站在门外,道:“镇里人都不待见我们,老掌柜能否收留我们一晚。”
老掌柜脸颊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开店做生意,哪有见人不留的道理,进来吧。”
云天行走到桌边坐下,将剑横放在桌前,道:“还是两文钱一碗?”
老掌柜笑道:“现在只要一文。”
“一文?”云天行略感惊讶。
“伙计今天也走了,不用发工钱,收的自然也就少了。”老掌柜弓着腰往后堂走去,“我一个糟老头子,指不定明天就起不来了,收多了又有什么用,唉。”
面还是清汤面,跟以前一样清,但云天行现在吃起来,似乎有了味道。
老掌柜坐在黯淡的灯光下,道:“天一亮,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吧,我在镇子里还有点威望,为你们讨到一匹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云天行道:“明天我们会离开的。”
老掌柜喃喃道:“都走了,都走了……”
云天行道:“老伯,您觉得大当家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老掌柜注视着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