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乌木合与李鸢各自带了两百步卒,在玉门关外摆开阵势,两人策马上前,李鸢道:“乌木合,今日你我生死较量,范老先生是你叔父,怎么不见他来为你助阵?”
乌木合听他提起范增益,心底生怒,喝道:“李鸢,你做的好事,怎么反倒来问我?你害了我哥哥,今日便叫你尝尝我这对银锤的厉害!”
乌木合使的是一对擂鼓瓮银锤,每一个都是一百六十斤的重量,如今提在他手中却显得十分轻巧,其气力之大可见一斑。
李鸢道:“乌木哈是西域第一勇将,我也很敬佩他的为人,只是我们各位其主,不得已要在沙场上见。他既然落入我手中,我非杀他不可。你想为他报仇,尽管来吧。今日我与你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乌木合提锤一指,喝道:“李鸢,受死!”正要策马前冲,忽听后方一人喊道:“将军,且慢动手,老臣还有话说!”
范增益骑了一匹快马来到乌木合身旁,翻身下马,拽住乌木合坐骑缰绳,道:“将军,听老臣一句劝,万不可与他单斗。昔日李鸢骑的是一匹老马,脚力不足,尚且与长将军斗了个旗鼓相当,如今换了汗血宝马,必不会再蹈前日覆辙。况且李鸢善射,有百步穿杨的神箭术,今日他带了弓箭,正是有备而来,将军若执意与他拼斗,必会死在他的箭下啊!”
乌木合只盼着这一天到来,今日李鸢既已出关来,岂有再让他回去的道理?一把将范增益推倒在地,喝道:“老贼!你结连外敌,意欲害吾性命,我念你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不以军法治你,你且走了吧,若再喋喋不休,丢怪本将军锤下无情!”
范增益起身,又来拽住马缰绳,哭道:“将军,我与你父亲是结义兄弟,约在同年同月同日死,他先我而去,我理应紧随他后,可念在你们兄弟两个年幼,无人扶持,故此背誓偷生,只盼着你们能够做出一番事业,也不枉我苟活了一回。你哥哥先去一步,已令我痛心疾首,你若再有个闪失,可叫我如何去我那身在九泉之下的义兄啊!”
李鸢见乌木合有所动摇,忙喊道:“乌木合,既然范老先生担心你的安危,我且给范老先生一个面子,你跟他回去吧,等把武艺练好了,再来与我死斗不迟。”说罢,便要拨转马头回去。
乌木合见李鸢要走,哪里肯依,一把将范增益推倒,怒道:“老贼!你亡我之心不死,必是担忧你亲家的安危,想劝我回去,再用一个稳妥法子害死我,好继承我的家私,成全你们的姻亲。我乌木合虽是个粗人,可也知道些长幼尊卑,你走吧,以后再也别让我见到你!”
范增益年老体弱,前几日又中了箭,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此番被乌木合推倒,挣扎了良久才站起来,红着眼睛道:“将军,你若执意要与他斗,那好,先叫老臣死在你之前。”说罢,一头撞在乌木合手中银锤上,登时头破血流,倒地身亡。
李鸢见范增益一头撞死在银锤上,叹息一声,心道:“我虽有功于社稷,但却害死了不少忠臣良将,合该折寿。”
乌木合没想到范增益会这样,一时也愣住了,心里寻思道:“若他真与李鸢有所勾结,又岂会一头撞死?他是我叔父,时时刻刻可以接近我,若有害我之心,我岂能活到今日?原来所谓的结亲果然只是李鸢的计谋,可恨我被仇怨迷了心智,反误会了叔父一番好意。”
乌木合越想越怒,当怒火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哪里还想得到范增益为何而死,大叫一声,抡转银锤,策马向李鸢冲去。
“李鸢,纳命来!”
李鸢提戟一指,喝道:“吾命在此,你有本事便来取走!”提了方天画戟,策马向乌木合迎了上去。
两将在关外策马驰骋,杀了百余个回合,不分胜败。
城上城下诸人都看得呆了。
张嶷心想:“将军身负重创,连日吐血,尚能与乌木合酣斗至此,足见其神勇不凡,吾万万不及也!”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唳鸣,众人仰头一看,见上空有一只猎鹰在盘旋。
这正是李鸢豢养的那只猎鹰。
云天行看到那猎鹰,又想起了红眼乌鸦。他已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它了,不知它飞去了哪里,也不知它还能不能找到自己。
云天行正在盯着那猎鹰出神,忽听冷雪坪道:“你觉得谁会赢?”
云天行又向城楼下看去,却看不出个胜败迹象,只得道:“难说。”
冷雪坪道:“我觉得李将军会赢。”
云天行道:“为什么?”
冷雪坪压低了声音说道:“李将军智勇双全,但好似身有重疾,连日吐血,饶是这样还敢出战,必是有所准备,所以我猜他会赢。”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已经两百多个回合了,两人的动作都变慢了不少,应该快要结束了。”
乌木合见李鸢与自己斗过了两百个回合,心下着实吃惊不小,毕竟打斗之前,自己毫发无伤,而李鸢却结实受过自己哥哥两锤,没当场死掉便是一个奇迹,只歇养了这几日,便能策马作战,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李鸢表面上看起来的确不像有伤势的人,但自己身体是怎样的状况,他比谁都清楚,并不像别人眼里看到的那样,只不过是在硬撑罢了。他是全军主将,若天天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全军将士哪还有斗志可言?今番能与乌木合斗到两百多个回合,也已是他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