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毕竟料峭,严阵以待一脸冰霜的侍卫们悄悄瞥一眼静悄悄的四周,确认那位严苛而战功赫赫的将军还未巡行过来,便缩了缩脖子小心将手拢到衣袖里,仿若这样便能好受一点。
行宫西门前。
一名小太监并一名高大的侍卫架着一个老者过来,黑甲侍卫盯着他们片刻便皱起了眉头:“这位很眼生啊,你是在哪位大人手下做事的?”
今夜值守的人都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可信之人,他能确定眼前的侍卫虽然穿得同他们没有两样,却不是大人们派去“做事”的人。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顾定延的泰半面容,那侍卫问的是西凤。
高大侍卫二话不说边冲怀里掏出一个物什,黑甲侍卫眼中的戒备顿消,恭敬地弯腰伸手向前:“大人请。”
前者高傲地扬起下颌,继续轻轻松松地和小太监一人架着老者一边出去,脚步不急不缓。
黑甲侍卫急忙退开,眼风扫向双目紧闭,花白的胡须上沾满血迹的老者,动作更恭敬了几分:“大人慢走。”
待得两人走远,一旁的另一个侍卫才好奇地问:“……是什么人啊?”
先前的侍卫犹豫片刻,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几句,后者也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再对此事追根究底。
玄玉令啊……
那可是能号令以一打十的玄卫们的东西,那位大人竟然能拿出这等东西,必定是庆王爷的心腹,也就是自己人了。
不过向公公先前不是说要让那商人死在行宫里吗,庆王爷为何要将人抬出去?
侍卫伤神片刻便放弃了思索——大人们如何想的他怎么能猜得到,他只需要知道,庆王爷说话抵得上十个向公公,没准是两人之间对这个商户的处置有了分歧。
不多时,一身银甲眼神凌厉的男人带着兵丁巡行而来,例行询问道:“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侍卫的神情更加恭敬,望了一眼荒野上已然消失无踪的两人并一个死人的身影,摇头否认后还是补了一句:“方才有拿着玄玉令的大人带着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出去了……”
姜维眯了眯眼,心中很是讶然,却不是为了玄玉令,而是吃惊于被庆王明面上废止的玄玉令和玄卫们在金陵的行宫中还有如此的威慑力。
“嗯,我知道了。”他点点头,也不去追问那老头的身份。
连金陵行宫一个带队的侍卫都知道玄玉令,他怎么能不知道?那东西对于庆王一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大可能会旁落别人之手,而庆王此刻就在山上,来人多半就是奉了他的令来办事的。他们二人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好追究的。
然而他不追究,自有人来追究。
红衣太监脸色阴沉地看着屋内躺倒,外衣被扒得精光的二人,咬牙切齿道:“把他们给我泼醒!”
冰凉的井水整桶倾倒在小太监和侍卫的身上,两者打了个哆嗦,立刻醒转过来。
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自己不知被什么人打晕了。
向太监攥紧了拳头,怒气在胸腔上下起伏:这么一条大鱼,竟然被这两个废物这样不清不楚地弄丢了,想想那满车的华美绸缎,他只觉得心在滴血。
最要紧的是,倘若那顾玄永是知道了什么被人救走的,万一将事情抖落出去,莫说钱财,他怕是连小命都不保了!
姜维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脸色焦急的太监,眼中幽光沉沉。
向太监被这眼神看得心间发悚,但却不由得挺直了背任他打量: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单凭他一人恐怕无法解决,只有将镇国公拖下水了。毕竟这里的风声一旦传出去,他们都少不了承受天子之怒。且镇国公带了那么多人过来,帮着找一个老头子应该不算过分的请求吧?
“人是向公公弄丢的,自然要向公公自己去找,本公还有陛下交代的要务在身,不可能分出兵力去找一个平民。”他眼明心亮,可不会被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太监糊弄住。
这次的事陛下能用向太监,不过是因为他多年呆在行宫里对周遭熟悉,可没想到这昔日的小人物一旦被授以权柄就贪得无厌起来——搜罗了一些昔日得罪他的人和金陵当地不温不火的商户当原定的替死鬼,分明就是狐假虎威又要解气又想从中谋些好处。他另有要务在身,不屑与这等小人纠缠,便装作视而不见,倒不曾想这个废物连人都看不住,还想威胁他帮他找人……
简直是笑话!
金色的剑鞘被随意扔在桌上,发出碰的一声重击,向太监吓了一跳,额上便出了一层冷汗。
他暗道不妙:只想着镇国公白日里看着和气好说话,倒忘了这位也曾是个茹毛饮血一言不合便拔剑的大将军了。大将军什么的,脾气最差了……
他回过神来,忙赔罪道:“是奴才措辞不当,公爷莫要动怒。奴才是想,那歹人将太监和侍卫的衣服脱掉,定是已经穿上行走在侍卫们和太监们中间了,倘若任由他们鱼目混珠,唯恐今夜会惹出大的乱子啊。”
姜维一听,嘴角便略松了松。
“不必找了,带走那老者的人应当就是庆王爷的人,他们已经出了宫门上山了,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事。”
姜维原意是说庆王将人抓走自会处置他不必担心,没见着血迹斑斑的顾玄永只看到毫无反击之力的手下们的向太监却顿时脸色发白:他要杀顾玄永牟利,庆王却派了人打晕了他的人将人带走,难道那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