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淹细薄的嘴唇,滑着诡异的笑容,一双促狭的眼,透着狡黠的光。
此刻,颜大人的屁股再也坐不稳了,垮着一张脸,真诚建议。
“此地不意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往山顶去吧。”
“属下遵命。”
陆淹刻意放慢了脚步,眼看,颜翊跑的飞快,脚底下,磕磕绊绊的,他轻捂着自己的口鼻,当真笑了。
那青草丛中趴伏的,当然是一条蛇,只是一条草蛇而已。
根据他的推算,不过拇指粗细,根本伤不了人。
他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把颜大人吓成这个样子。
因的已经接近山顶,他们脚底下的这片区域,总有好几年,没人靠近了。
到处都是左支右绌的巨石、怪树,形状奇诡,陡峭险峻,没有一块平整的道路。
说句实在话,就连黄泥巴都少得可怜。
颜翊干脆扔掉手里的荆条,对紧紧跟在后面的陆淹说道:“把包袱给我。”
陆淹打眼一瞧,颜翊的手都已经伸到他的眼前了,他身子半扭着,另一只手抓着一棵躺倒的树根,看起来,抓的也不是很稳,显得上身晃晃悠悠。
刚想提醒他,千万别乱动,颜翊就又催促起来。
“快给我,我有用。”
陆淹只袱解下,递给他。
颜翊接过包袱,嘟囔了一句真慢,而后,用胸膛紧紧贴住岩壁,将包袱挤在悬崖峭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陆淹见他操作很是艰难,不无担忧的喊道:“长君,用不用我帮忙?”
“不必,我自己能行。”
他一手仍是紧紧攥住树根,一手提着包袱的绳结,用力拽高,将绳结咬在口里,口手并用,一同发力,终于将包袱解开。
这时,他在胸脯上更加一分力,将包袱夹得更紧些,而后,从诸多杂物中,掏出了一个皮绳套。
用力一抻,整条绳索就被取了出来,他将皮绳索放在嘴里叼着。
陆淹一看,好家伙,鹰爪抓。
“长君,你何时,还准备了这些江湖人士的家伙?”
颜翊把包袱皮从四面盖过来,使劲往里裹裹。
“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上次,我和方明进山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到山顶看看。所以,就准备了这些好用的工具,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他把包袱的四角用力拽紧,转身,抛给了陆淹。
“拿着,系好。”
那架势,自信然然,很有几分行家里手的模样。
好在,此处距离山顶的歪脖子树,已经不远。
再转过一个斜面,就可以绕到树下的巨石旁,那里,就是山顶了。
这鹰爪抓,并不像颜翊想象的那般好用,他好几次将它抛高,眼见着铁爪攀紧了岩壁,再用力拽拽,铁爪便又会堪堪滑下,令他好不气恼。
原本,陆淹是看在此处距离山顶已经不远的面子上,让他自己试着玩的。
这鹰爪抓,打造起来,倒是容易,只是,真想把它使用的随心所欲,没有点武功根基是办不到的。
现在,机会也给他了,他自己用不好,陆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几步上前,贴着陡峭的崖壁,站到了颜翊的身边,拿过被他糟蹋了许久的鹰爪抓,道:“这物什不是这么用的。”
只见他两手拉紧了皮绳,巧力一掷,铁爪便当当正正的,落入岩壁的缝隙中,攀的紧紧的,他一手抓住绳索,一手伸向颜翊。
“还是我拉着你上山吧。”
颜翊无奈,只得将手递给他,再用另一只手,攀住岩壁。
跟着他,艰难的向上爬。
这身上虽是无可奈何,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叨叨念念的。
“早知道,在衙门口的时候,就应该多练练。”
不过,功夫这个事情,真是靠练就能练的会的吗,颜翊心里也十分怀疑。
他虽然不习武艺,可也知道,从个人的内力,筋骨,再到能够熟练的运用各种兵器,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正这样想着,只觉脚底下踉跄,他的身子跟着就猛烈晃动了起来。
“小心!”
陆淹勉强的回过头,神色紧张,见他没有大碍,才稍稍放下了心。
他娘的,竟然是一根不长眼的藤蔓,挽过了颜翊的脚踝,将他狠狠的绊了一下。
明明在岩壁上站都站不稳,可颜翊还是毅然决然的,抬起了脚后跟,死死的踩了那青青藤蔓几脚,以示泄愤。
就好像,他这样不疼不痒的几脚,能把人家生长了上百年的枝蔓给踩死了似的。
又是这样幼稚透顶的行为,陆淹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前方喊道;“不必心急,等下山以后,属下可以教你。”
在山顶不时飘过的几缕薄雾间,陆淹的神志,也跟着漂浮了起来。
掐指一算,他在颜翊的身边,也有一年了吧。可他还是看不透他的真实心性。
陆淹时常有一种感觉,颜翊这个人,他的智识是分裂的,他是有两副面孔的。
他是极其聪明睿智的,在建康朝廷,他能以弱冠之龄,就任意行走,游刃有余。
虽然因为言语冲撞,造成被外放至丹阳,但是,老实说来,要不是陛下有意栽培他,想让他在地方上正正经经的干点实事。
他老人家,也舍不得将他外放的。
再说他在丹阳境内的表现,端的是纵横韬略,侠骨柔心。
他对待那些平民百姓,有着深刻的同情,面对棘手的悬案,也从不慌张回避,而是抽丝剥茧,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