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崇德殿中,呼喝声此起彼伏,一张张案几摆满大殿,满朝文武都在此飨宴。美酒珍馐流水般送上来,美人庭前展颜,文武殿上饮酒,烘托出一片热烈的氛围。
此次交战大胜,袁术难得地走出后宫,在前殿大宴群臣。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一脸红光地看着手下的文武。三日之前,他还垂头丧气,为自己的生死而担忧。想不到人生际遇无常,仅仅一夜过后,汝南被困的危机便解决掉了。
想到这里,袁术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下的一票人马。虽然不少文士离开了,但是,他依靠这群武将,一样能够把守江山。
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下,文武分列而坐。纪灵为武将之首,坐在右侧第一位,他手下尽是悍将,宴席之上放浪形骸,甚至有不少人胆大包天地将手伸向了伺候的美艳宫女身上。
袁术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他已经决定将方才那些被碰到的宫女全都送到那些动手的将领家中去。身为主公,不仅要为手下的功名考虑,还要考虑成家立业。
相比较武将的粗犷放肆,对面的文臣就比较含蓄了。丞相路龄面无表情地坐在第一位,自斟自饮,颇有些清高自许的意思。不过,在这位丞相之下,则坐着刚刚被封为中郎将的刘备。
按理说,刘备是武将,该落在纪灵等人身后,但是,他却被安排在丞相身后。这一幕其余人没有注意,但是,身为丞相的路龄却是心里门清。
觥筹交错之间,一场歌舞缓缓退下。
众人正喝得酒酣耳热,袁术坐在上首,举起面前的金杯朝众人喊道:“今日,我国朝大军以三十万对三十万,将唐粥小儿打得落花流水,自此以后,天下皆知我袁公路乃是天命所归。连朝廷大军都被打退,从今以后,还有谁敢与我为敌?”
“我等恭贺主公!”纪灵等人纷纷举杯恭贺,但是,对面的文臣却是丝毫没有动静。
放下酒樽,纪灵冷笑一声看向文臣队伍说道:“诸位皆不为主公贺,难道是心有怨恨不成?”
“哈哈!我等非是不为主公贺,而是要为陛下贺!”
文臣之中响出一道尖细的声音,然后便听到一阵整齐的吹捧声:“我等为陛下贺!”
“陛下啊陛下!”袁术咂摸着这两个字,心中一阵暗爽,今日方才觉得称孤道寡还有些趣味。只是,他低头扫了一眼开怀畅饮的大将军纪灵,有些闷闷不乐。
眼见袁术如此作为,下面一群文臣纷纷恭贺,马屁如潮,袁术被吹得晕乎乎觉得仿佛身处云端。
而在刘备身边的丞相路龄则是幽幽一叹,这不为人察觉的叹息却被一旁的刘备给看到了。
“丞相何故叹息啊?”刘备乐呵呵地明知故问,从方才到现在,这位老丞相一直都没有过动作,仿佛文臣武将都将他排除在外了。
路龄转头扫了一眼刘备,拱拱手说道:“刘中郎好心性啊!陛下和百官皆说此战乃是纪灵匹夫指挥若定,料敌先机。但是,老夫却知道,此战之所以会发生,乃是你刘玄德从中出力。你才是真正的谋国之人,但是满朝却不闻你刘玄德的功绩,你不恼吗?”
刘备听了呵呵摆手,回道:“丞相过誉了。备也不过是为国出力,担不得丞相如此言语,更担不了这满朝的赞誉!”
“呵呵!”路龄一阵笑,眼神却如同刀子一样落在刘备脸上:“可是,玄德所说的为国出力,不知是哪一国?”
刘备心中一惊,难道这老匹夫看出了什么?可是,为何他看出却没有说破呢?
一番心思如电,刘备还未开口,却又听路龄说道:“无论你是为哪一国,我都希望你能够将百姓放在心上。还有,告诉你麾下的那个小家伙,对于他叔父之事,我心甚悲,甚痛。只是,死者已逝,让他不要过于执着,乱世便是如此,若是失了本心,将来恐酿成大祸!切记!切记!”
听完这位老丞相的话语,刘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老家伙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还未等他缓过来,路龄便起身离席,来到大殿中央,朝着上首的袁术拱拱手说道:“陛下!老夫身体不适,还请陛下恩准老夫回府歇息!”
大殿之中,顿时落针可闻。如今乃是一场大胜,眼看这天下局势就要斗转星移,袁术威势一时无二。身为丞相的路龄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找不痛快,这真是······找死啊!
大小官员统统愣了,一旁的纪灵更是恨不得大呼一声痛快。这老倌竟然不怕死,竟然在这个时候挑衅陛下。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路龄会被愤怒的袁术给下狱,但是,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袁术忍了。
他看着路龄,只见这个古松一般的老人挺着脊梁,一动不动。
“卿家真是身体不适?”
“胸口闷得厉害!”
“那便下去好生歇息吧!”袁术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便挥挥手让路龄退下。
瞬息之间,大殿之中的空气猛地一松。方才还处于静止的文武百官,顿时仿佛解了定身术一般,纷纷继续方才的酒宴,推杯把盏好不热闹。
傍晚,刘备从酒宴之中抽身回到驻地,迎面便撞见关羽,后者也是一脸醉醺醺的样子,看来在营中也没少喝酒。
“大哥!袁术给你升了什么官?”
听到这问话,刘备闷声不答,只是向军营走去。关羽在身后跟着,走了半晌,他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诸葛亮的大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