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立场决定了一个人的行动,这不是仅仅依靠高尚的德操就能改变的,即使是满朝公卿也不能免俗为自己家族考虑。家国天下,首先家族就摆放在国家前面。
所以,世家大族出身的百官很容易先把自家放在第一位。即便是皇帝,也是在家天下理念下把天下当作自家在治理。因此,唐粥的出身决定了他不可能为朝堂之上的那些穿着朱紫华服的百官考虑,他更多的是将依附于自己的太平道教徒从历史的车轮下拯救上来,至于思量如何将这个时代的弊病清除则完全是顺手为之。
同样和唐粥一样有此大志向的人是曹操,这个士族之中的异类。但是,即便是被看作异类,他却也和唐粥不一样。至少,他祖父是大宦官曹腾,得封列侯,传爵子孙,曹氏家族也可以说是世代沐浴皇恩,是朝廷百官和世家大族的自己人。相较于这些朝堂硕鼠,唐粥却完全是半路里杀出来的野路子了。
一直以来,对于这个来路特殊的和侯,众人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是慑于其兵马威势,并没有深究。直到此时,曹青和许攸联合反叛,将唐粥的老底抖搂干净,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别扭的根源是这家伙就是隐藏在诸侯之中的异端。出身反贼,幸进朝堂,甚至连二帝都为他所掳。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人,不是异端叛贼是什么?
正是因为其立身不正,所以他手下人都想着反正。这天下还是忠心耿耿愿兴汉室的人占多数,而那些意图作乱的家伙则是被孤立的少部分。
道德制高点的位置一旦被抢夺,想要再夺回来便不容易了。
死士全都被清除,周围又恢复了短暂的和平。但是,这些和平也如韶华般快速消逝。
接连的建议被否定,李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今场中的众人,自己已经被列为不被信任的人了。
看到他的小动作,唐粥躺在榻上,向前伸出手。李儒慌忙上前扶住,紧紧握住这冰凉的手。唐粥面色和善,将李儒拉到身前,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先生忙碌,这一路走来多亏先生多方应对,如今便请你歇息一番,莫要劳神了!”
听到这泛着杀气的话语,李儒微微苦笑,身子不动,看来这是彻底不信任自己了。想到这里,他语气苍凉:“主公!难道你我之间,竟至如此吗?儒出身寒微,幸得岳父垂怜,小有名声。又得主公偏爱,得脱死劫,如今竟然······竟然······”
说着,李儒竟然满脸泪水,只不过没有为人所见。
“唉!”唐粥叹息一声,装作十分亲近的样子说道:“文优何必如此?我之所以防着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一人之威,可抵十万精兵啊!”
“如此,便多谢主公赞誉了!”李儒收拾一番,借故擦去泪水,然后起身,丝毫没有看出来流泪的样子。这种作风,反而更为唐粥忌惮。
转过来身来,他双眼灼灼地看着吕布,只见后者满脸惊异。在吕布看来,唐粥每日里最喜欢这些谋士高论,为何这次却不让李儒开口了呢?他哪里知道这是在防备李儒呢?
“奉先!今日之战,依方才的死士突袭来看,你我皆在他人的算计之内,到最后怕是皆难幸免。当此兵危战凶之时,我要问你一句,这一路走来,你是否后悔?若是你当初不追随我,或许会有另外一番不一样的际遇也说不定啊!”
唐粥抬起头,盯着远处渺远的夜空。星辰微弱,放出一点一点光辉。原本历史上的吕布,或许此时便是董卓手下的头号战将,号称温侯了吧!
呵呵!一声轻笑传来,吕布收起笑容同样看着唐粥,心中回忆起自跟随唐粥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回忆越多眼中感慨越深。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相比,真的是变得太多了。这变化,当真令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吃惊。
良久,他双眼盯着唐粥,随意迎风舞了舞方天画戟,带着一股冲天豪气说道:“自跟随主公,这一路打来,真爽!
如今,我吕奉先之命传遍天下,世人皆知我之勇武。布有今日成就,皆拜主公所赐。所以,我并无后悔。”
听到这个回答,唐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吕布,只想着自己爽不爽,完全没有那些鬼蜮心思。
他又回头看着在场的其余将士,只见他们纷纷向唐粥投来崇敬的神色。那闪闪如霞的眼神之中,带着的是那么一股子的坚毅。
当初,便是唐粥在并州募兵,将他们带出草原,来回冲杀诸羌,练就了这样一支铁血军队。若无唐粥,他们还只是并州草原之上的小民,或许早在世家的冲击之下卖身为奴,又或许成为这青青草原之上的一具枯骨。此时的下场即便再凄惨,也比当初只能束手待毙好多了。至少,他们手中还有武器,胸中还有战意。
如今,即便是带着他们赴死,也依旧是无怨无悔。
“好!”唐粥双眼发光,大赞一声,眼中不知不觉渗出泪珠。这真是一群淳朴的人啊!自己给予他们的不多,但是从他们身上索取的真是太多了。
“所有人,皆聚拢在我身边,诵我名号,打向对方去。无论是谁的士卒,我倒要看看是否真的不认我唐粥这面大旗?咳咳!”
猛烈地咳嗽传出来,唐粥躺在卧榻之上,脸上缠绕着一股黑气。
在他身边的众多将士见此情形,齐齐跪倒,含泪劝说:“主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