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寝宫之内,董太后银白的发丝也染上了一层墨色。周围的宫女个个屏气凝神,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惹怒董太后。
最近数日不知为何,董太后只觉得心口烦闷,看什么都不顺眼。也就只有孙儿刘协能够让她稍稍觉得安慰,此时她怀中正是一个年仅六岁的怯怯的孩童,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张让,上下打量。
一看到此人,张让心中也觉得一阵欢喜。
“奴婢拜见太后,拜见董侯!”
董太后将刘协放到一边,让贴身宫女将他领下去,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张让开口埋怨道:“最近哀家总是觉得胸闷,招来医者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大约,是哀家的大限要到了。这皇帝,一日日都在忙什么,你去告诉他,再不来看我老婆子,以后就没机会了!”
董太后埋怨一通,张让只是沉默不语,前者长出了一口气:“哎呀!骂了你一通,真是爽快多了!说吧!皇帝让你来做什么?”
听了这话,张让却是身子一晃,眼眶一红,泪水啪嗒啪嗒便掉了下来,拜倒在地,将脑袋埋下去不肯抬起:“太后!陛下他······陛下他去了!”
“什么?”董太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自然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张让,见他不似作伪,身子一仰,几乎倒下去。
宫女急忙上前扶起董太后,却被后者猛地推开,然后她颤巍巍走上前来,一脚踢到张让肩头:“你这混账东西!为何不早来告诉哀家!”
张让急忙顺手抱住董太后的双脚哭诉道:“陛下服用虎狼之药,神智模糊,只在弥留之际才留下了遗诏,立董侯刘协为储君!”
“宏儿啊!”董太后一阵老泪,哭了半晌,她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张让道:“陛下遗诏何在?”
张让:“······”
眼见张让fā lèng,董太后一阵气急,跺了跺脚:“陛下遗诏何在?”
“太后赎罪!”
张让直接拜倒在地,眼中流泪只是不言不语。
见此情形,董太后更加急恼:“你非要急死哀家吗?无论何事,暂且说来,哀家恕你无罪!”
“太后!奴婢本来是要按照陛下所托,拥立董侯为帝。但是,大将军他带人围了西园,逼迫我等。我等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将一份假遗诏取出当场烧毁。如今,何进一党已经带领百官设立灵堂,在何皇后的主持下,当堂拥立刘辩为储君了!奴婢万死!”
“这个jiàn rén!”董太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张让:“真遗诏何在?若是再用假的欺瞒哀家,小心你的狗头!”
“不敢欺瞒太后!”张让急忙取出一份遗诏,上面的确是刘宏亲笔御批。
董太后看了看,确认再三,这才收起遗诏,顿时又流出不少泪珠。
“陛下既然有遗诏在世,无论如何也要让协儿登临天子位。我这就召集大臣来我宫中,定然要阻止刘辩继位!”
但是,张让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满朝公卿如今和何进一党,只怕是董太后的旨意也不好使了。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立在旁边看着内侍去传旨。
过了半晌,内侍匆匆而来,身后根本没有任何官员。
“怎么回事?”董太后拍案而起,眼神之中怒火熊熊:“陛下方去,他们眼中就没有我这个老婆子了吗?”
“太后息怒!太傅他们说,他们说······万事以陛下为先,如今陵寝诸事未决,还请太后莫要横生枝节!”
“混账!”董太后气得脸色发白,过了半晌,却又颓然地坐回去了。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是一个深宫老妇,百官不搭理她,她又能怎么办呢?
“何进兄妹可恶至极!”
暗骂了一声,犹自余怒未消。
“太后!”张让来到身边为董太后悄悄捋顺气息,然后眼神莫名地说道:“如今大将军大权在握,手中握有重兵二十万,如今别说是废立皇帝,便是改朝换代,也无人能制啊!”
“他敢!陛下对他们何家恩宠如此,他们竟然忘恩负义,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董太后胸中火起,大声叱骂:“不过是一屠猪卖肉之辈,何敢窥视大宝?”
虽然口中气呼呼,但是心中却是一股忧虑萦绕不去。何进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不就是因为手握重兵吗?
“太后!奴婢听闻您有一后辈子侄姓董名卓者,乃是河东太守,手握兵马无数。不如请其入宫勤王,扶立幼主?”
董卓其人董太后是听说过的,每逢节庆,都会有礼物送来。
“只是,他区区一群守,如何能与大将军相抗?”
“太后不必担忧!”张让轻蔑一笑道:“虽然何进拥兵二十万,但是这京城之中本有兵马十五万,加上这二十万就是三十五万。以偌大的雒阳城,供养如此多的军队也是捉襟见肘。
因此,这二十万兵马皆不在雒阳近郊,而是驻扎在周围郡县,即便是最近的驻军,来此也要半日路程。只要董太守一路帅大军入城,老奴为其开门,擒杀何进,以太后懿旨加陛下遗诏扶董侯继位,京兵自然可为之所用!到时,董太守握有二十万重兵,又有大义在手,怎么会怕何进那二十万兵马?”
听了张让的重重分析,董太后连连点头。
董卓手下的兵马他是听说过的,边疆之战,打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