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广场之上,十口大灶支起,里面的肉粥咕嘟嘟冒着泡,香飘十里。另外还有五台烤架,上面是五头肥腻流油的烤猪。金黄色的油脂滋滋响,滴在炭火上爆出一朵闪亮的火花。
周围是一群眯着眼睛流口水的人,这群苦哈哈这辈子估计也见不到这种场面。
满身檀香的广明也在这里,他不愿在这里多待,唯恐肉香遮住了檀香,动摇了佛心。
他听云这十头猪各有名目后,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作孽啊!这什么仇什么恨,竟然恨不得将对方吃进肚里然后再······
他正叹息间,忽然听到弟子们一声惊呼,顺着他们惊呼的方向看去。一顶油光蹭亮、闪烁着火光的脑袋映入眼帘。
大成和尚是半路出家,从小吃苦,是那种看着地主家孩子吃肉流口水的人。
自从一勺肉汤将他从佛祖身边俘虏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此刻他正在和几个太平道弟子喝酒吃肉,痛骂贪官豪吏,骂的是酣畅淋漓,连佛祖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就是惊喜吗?广明颤抖着身子,指着还在说笑的大成,脸色泛青,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
大成正吃得高兴,被人偷偷推了一把:“快看!你师父们来了!”
咳咳!大成差点一口酒肉没下去噎死,脑袋转了一圈才看到广明等人,三两下用油腻腻的僧袍抹了抹嘴巴,转身逃了。
逃了!
逃了!
“把他给我抓来!我要······我要······”
广明有气无力地说道,身边几个和尚面色阴沉地去了。太过分了,有好东西竟然不喊师兄弟,好像谁吃过肉一样!
一群人杀气腾腾地去了,唐粥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可不是带他来看这个的,只是看着广明杀人的目光他也不好上去触霉头。
“开宴!分肉!”
“哦!”
“大贤良师!万年!”
“大贤良师!万年!”
“牧师!万年!”
“牧师!万年!”
前面的大贤良师是唐粥吩咐弟子们喊的,这是屁股在哪的立场问题,坚决不能弄错。后面的口号就尴尬了!那些山匪俘虏原本跟着弟子们喊,后来竟然把弟子们带偏了。
人心如此,可不是本牧师自导自演的。
就连不少和尚都被这昂扬的激情带飞了!
广明脸色如火云,耳朵像是红烧肉一般,这是佛祖弟子也忍不下的火气。
他有些后悔答应唐粥的赌约了。心口一阵阵如同潮水般的疼痛,越想越痛,只能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心平气和,莫要言语!血气上涌,只宜缓行缓气。”
广明看了一眼推拿胸口的华佗,心头更痛,这不就是你惹来的吗!
唐粥挥了挥手,喊声如雷。压了压手,现场霎时落针可闻。
嗯!军心可用!
一把匕首被他掂了掂,猛然甩到了张让猪头上。
分肉开始!
十只豚烤炖料理之后,唐粥等人分了半头,其余九头半给了一百太平道弟子和二百俘虏。
这些弟子放开了肚皮吃,一旁的投降土匪闻着香气,喝了一口肉粥,然后再低头啃了一角少得可怜的豚肉,计算着是分十口还是二十口吃完。
黑根躲在人群之中,周围的喽啰分别护着自己的肉粥和烤肉,互相戒备。当山匪也不是每天都大鱼大肉,寻常土匪只能混个饱罢了。
他现在又做回了黑根,绿袍牛老九被他手刃处死,人头现在已经被扔到了不知哪儿的山沟里。
本以为这拙劣的计策必定会被揭穿,俘虏中认识自己的不在少数。尤其是杨丰欲掀开人头验明身份的那一刻,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杨丰被唐粥拦住了,黑根也松了一口气。
唐粥被称作唐师兄,是大贤良师张角的弟子,不过黑根还听说他又有一个名号:牧师。
牧千里马之师!
不知是否是错觉,黑根觉得临走时那所谓的牧师看了自己一眼。
夜晚,一团篝火周围,牧师站在火焰下,周围坐了一圈圈人,有匪徒,有和尚,还有太平道弟子。
杨丰在外面一圈圈地巡视,眼神盯着那些俘虏背后,手中是一杆铁戟。这些俘虏前面,左宗年扛着大砍刀大口吃肉,满嘴流油。
黑根一副兴奋的模样看着场中牧师,不时扫一眼身前小老虎一样的左宗年。
这种没脑子的废物自己一只手都能够弄死!
华佗在一旁兴奋地讲述这十只豚的名号,费尽唾沫,似乎只是想让十常侍配上这十只豚的待遇。广明听得直翻白眼,直到华佗说起这十只豚长得异常肥硕。
“各位兄弟!我是唐粥!你们可能听说过我,大贤良师弟子。至于牧师之说,则完全是无稽之谈。我不是什么牧师,而是太平道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周围尽是咀嚼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和美味的豚肉作斗争,得闲了才支起耳朵赏唐粥一眼。只有几个张角弟子唐粥师兄弟面色兴奋,看来这是一群角粉。
唐粥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来需谈到吃上去!和这群大老粗谈情怀简直是对牛弹琴。
“各位兄弟手中的肥肉美味否?”他大声喊道,手臂挥舞起来。
“美味!”四下里稀稀落落应了几声。
“那么你们想不想吃?”
“想!”这次回答地整整齐齐。
“想不想每天都吃?”
“想!”声如奔雷,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