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雾气散去了不少,阳光温润地透过青枝绿叶射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按图索骥是一种好方法。杨丰就按照小喽啰说的将周边的山洞岩穴探查得一清二楚。恒山虽然号称一百零八洞天,但是勾连后山能够藏身的只有一处天然大石洞。
一夜未睡的杨丰有些困倦,草草在山溪间洗了一个凉水澡,霎时浑身疲倦尽消。
恒山水占了一个凉字,长达半年的漫长冬季形成了厚厚的积雪,来年这些积雪化成的山间水将一冬的寒意缓缓释放出来。冰冷刺骨的山溪正好刺激发麻的神经,令人精神振奋。
恒山洞则占了一个奇字,别看小小的山洞口容不下两人并行,但是口小乾坤大,腹内惹喧哗。越往深处,里面的空间越大,洞天之说名不虚传。
人在洞中一开口,声如洪钟,即便是小儿也能声传一里。
波才身后站立的是妹婿左宗年,他们两人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天了,见到唐粥和杨丰一起回来,手中还拎了只野雉。左宗年立即迎上前去,接过野雉,波才则是冷着脸转身。
谁让唐粥信口胡诌,诓骗波才呢?
两人见面,都十分明智地没有提诓骗之事,虽然太平道内主张男女皆是太一子民,无有贵贱,但是女子沾上此事还是有辱清白。
在唐粥的强令下,左宗年扶着亢奋的杨丰去休息了,还负担了熬汤的重任。
事情是做不完的,那么做事的多少就看人生的长度了,为了一两件小事,没理由把身子累垮了。
远处,那些大师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所有的匪徒,然后一起动手造饭。
远山青,雾色隐,袅袅烟火散入天地,为这轻灵的山水染上了一层尘世气息。
唐粥和波才两人同样的装扮,短褐布衣,一者面如玉,眉如星,一者身似熊,腰似虎。容貌的不同造就了不同的气质。
两人并立,宛如仙人临世,旁有恶神护道。
只见此刻的恶神皱着眉,看也不看唐粥冷声道:“恒山匪剿除不易,既然你已经灭了他们一半人马,还夺取了大量财物,是时候收手了!
剿匪安民,也算是致太平了。
只要将这些财物运回广宗,你就是大功一件。那件事情在教内并没有流传太广,仅限几个高层知道。
现在回去,加上我为你说情,教主的板子一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如此,你便能轻松脱罪了!无非就是再次被派出去治疫!”
唐粥皱着眉头思索,手中不停摩挲着波斯的脑袋和下巴,后者一副舒爽的样子甩着尾巴。
虽然他的事情可大可小,但是他还是不愿回太平道总坛,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张角。太平道内最神秘的就是张角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什么仙术,能不能看出自己不对。
以前可能唐粥会放心大胆地说不会,但是,看看怀中转身的金色波斯,他摇了摇头。
更重要的是,他可是要把太行山压在脚下的男人,如今成功就在眼前,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
“这些财物可以由你带人护送回总坛,至于我,还要留在这里。
匪患不除,我心难安!此地距广宗仅有两百里,山高林密,进可攻,退可守。
若有大军驻扎在此,奋力疾驰,两日可到广宗,教主若是有志于天下,如此重地便不能轻易放手!”
波才本以为唐粥是畏惧处罚,听了他一席话之后,肃然起敬。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
嗯!波才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点了点头。
“你所说我亦知晓!”
唐粥心道,你可算了吧!你以为附和我就能够掩盖你的草包本质了吗?
但是,波才下一句话却将他吓一跳。
“只是教中不取此地也有考量,太行山共有八处险峰,此地仅是一处,另外还有七处,匪患比此处更加严重。
朝廷大军围剿数次,他们各自遥相呼应,也不对敌,只是尽数隐藏在山林之中,让大军剿无可剿,只能粮尽退兵!
而且,这些匪徒还有一个身份!”
波才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些人本是朝廷军队,如今天下大乱,人心浮动,所以他们才敢一边披着官皮一边扯旗呼啸山林!
朝廷几次征讨不利,自然支付钱粮安抚军队,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造反,所以上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留下了这群匪徒!”
朝廷兵将?难道自己攻破的是一群正规军队驻守地山寨?但是,波才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波才一副你还年轻的样子,道:“你以为你的行动一直很隐蔽吗?你们攻打山寨那天派去联系的县令正是我太平道的人!
以我教如此势力依然没有拿下这处险隘,你以为是为何?虽然这些匪徒多年不闻战事,但是他们悍勇犹在,贸然出击定然会死伤惨重!”
这是拐着弯地在劝唐粥回去啊!
“若是那些匪徒只是如此货色,那我便一座座山寨打过去!更何况,你也说了他们多年不闻战事,恐怕仓库里的刀枪已锈,即便武备齐全,他们恐怕也拿不动刀,舞不动剑了!”
说来说去,唐粥觉得还是张角太自信了,以为能够一战而下洛阳,这才不屑于争夺险地。
波才还是没能说服唐粥,两人各怀心思,根本不在一个论调上。最终,他带着五十人押送着五车财物,带了一队百姓,黯然离开了恒山。
一路之上,波才总觉得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