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生涩的第一次,第二次就顺畅了。后来的日子,男女主角仍不时叫上灯泡一起玩乐。那时柳栀想进一家股票配资公司,前提必须由两个本地人作担保,才能任职风控。闺蜜小色姐没问题,闫明智当然愿意,只是资格不够,爱莫能助。他想到乐于助人的死党。钱晓星大致问了保人责任后,愿意担保。“我不是灯泡,就是担保,”他当着柳栀的面戏说给死党听,意在让他俩明白又欠他一份人情。柳栀和闫明智谢了他,又联手抨击这担保制度,说存在地域歧视。钱晓星附和两句,说存在即合理。柳栀心里哼哼,心想你为你们既得利益集团代言,有什么了不起呢。但她求人帮忙,自然说不出口,况且她与钱晓星还没熟到那个份上。闫明智则不然,立即反击说:“你还在为你们本地人辩护,这明显歧视我们外地人嘛。”他在“我们外地人”五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意在强调他和柳栀的一致性。钱晓星听出里面的区分与嘲讽,脸憋得发红,嘟囔着说:“我们国家已进步很大了。我爸原来说过,过去城乡是隔离的,城里人肯定想保持这种隔离制度,不允许农村人随便进城定居,但政府还是有勇气的,打破了旧制度,才有了现在农村人的自由流动。”闫明智继续嘲笑道:“你还在为你们城里人辩护。套用你的那句名言: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柳栀没有笑。她内心的某根弦被触动了。她也记住了他爸的话。这是他爸第一次进入她的脑中。
在两个土著的担保下,柳栀如愿进了心仪的那家公司。这事对闫明智的追求有促进作用,也促进了柳栀与钱晓星的熟悉程度。钱晓星私下以关心的姿态,向死党了解恋爱进展,上床了没有,总会被闫明智反嘲说“你就关心这个”。闫明智说:“上床又如何,上床并不等于搞定,”“我太在乎柳栀了,所以不敢乱来,我要尊重她的意愿……不要床没上成,把人吓跑了。这个事急不得。”他明显用了真情,陷进去了:“如果和她没有结果,我会离开这个城市。晚上躺在床上我就想,如果我立即离开这个城市,柳栀会不会跟着我一起走。”他的诉说里有了抱怨,掺着恋爱的辛苦。看起来,他对这场恋爱没有十足把握,而且越拖越没把握。他列举柳栀的种种表现——比如过年一起回老家,他想送她到家她不同意——让钱晓星帮助分析她的心理,“我就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钱晓星在泡妞方面确实比他有经验,至少得益于他妈的暗中“早教”。闫明智追求柳栀那会儿,钱晓星一边当灯泡,一边和小娇友小曹在花街那金屋里上了床。他鼓励闫明智死缠烂打,因为恋爱是个熵减过程,并传授了他的心得体会。“你闫主任不是自称数学小王子嘛,”他挖苦闫明智,“最优配对是个大学问,数学课上老师提过,是有解决方法的。概率论、统计学、博弈论,高斯分布、幂律分布……要不你重新复习一下,说不定能帮你找到最佳伴侣。”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没用的东西,他也同意闫明智的直觉判断:柳栀并未确认他俩的关系——尽管闫明智每次约会柳栀,她基本能出来赴约,而且公开在一起,让闫明智能当众炫耀漂亮女友特有面子——闫明智很可能是一厢情愿,但柳栀应当也不反对。
这场恋爱不是短跑,而是马拉松,时而男的在前,时而女的在前。钱晓星在边上看着,嘴里喊着加油,她也不搭理;偶尔钱晓星对柳栀腻歪一下,遭到她的淡然一拒,好像没将这个灯泡放在眼里。阳春三月,三人一起在学校吃食堂,男灯泡去占了位置,看着五米开外的闫明智和柳栀有说有笑地排着队。闫明智偶尔将手搭在她肩上,对这个亲密小动作,柳栀并不闪让,而是仰面与闫明智对视着,不停说着什么乐事,不时调皮地扭头歪头,阳刚之气搭配着阴柔之美。钱晓星看在眼里,可望而不可及,不禁有些心动和妒意。
但他觉得柳栀不再像以前那样,高冷地与他保持距离。一来二去,女主角与灯泡的距离逐渐缩短了。她觉得钱晓星这人蛮有些傻可爱,蛮讨女孩欢心的。他天热时穿大裤头,天冷时常将围巾裹得高过鼻子,淹没了大半个头颅。被风吹乱的头发耷在围巾上,活像个冒着热气的鸟窝。由于时常有奇怪想法充斥大脑,导致头重脚轻,他走路往往身子略微前倾,左右摇晃着。那些奇思妙想让他走神,他好几次走路时撞上了栏杆或电线杆,让他妈担心哪天他会出车祸。“我坚定地认为,中国男人配不上中国女人,”在与她开玩笑时,钱晓星自嘲道。有时她与闫明智发生分歧,便会拉灯泡照亮她的观点。她当着男友的面,与灯泡泡在一起,目的是气男友。钱晓星看出这点端倪,明白自己不过是她对付男友的工具,心里莫名有些苦涩。但他配合着,假戏真做,被她身上的香味迷住了。他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恋爱进展,每次向死党打探上床信息时表面玩笑,内心却异常紧张。这也引起了闫明智的警觉,每涉这样的核心隐私他大打迷踪拳。慢慢地,配角和主角发生错位,有时闫明智觉得自己成了灯泡。最好笑的是有一次下雨,柳栀走在中间,这对死党分别撑着伞走在两边,共同为她遮雨。柳栀能想像出那画面,能喜滋滋地从梦中乐醒。
三人都不知道从哪个时点开始,三角关系发生微妙地转变。如果非要准确地说,那就是钱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