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这时,梁州梧州金陵州都传来了消息,从五月底就不见雨水,先前因有云水州茶会一事,所以这三州不下雨的事情也无人重视。
这眼看着七月半都要到了,这老天爷仍旧没有落雨的意思,各州府的湖泊河流也都干枯,不少小河道都直接裸露出来,经过六月下半月的炙烤,淤泥彻底干枯,到处都是龟裂。
至于那地里的庄稼,自不必多说。
起先大家没在意,总觉得应该很快就要下雨。
可是这茶会都结束了,北方那边又开了战,朝廷只怕有多余的粮食,也要先顾着北方,这次让三州的官员着急起来,方赶紧上书,将本州府的具体情况上报。
而琼州这边也得了消息。
这若是再不下去,才是真正的颗粒无收,不少人都给着急起来。
有老家是这三个州府的,更是直接赶紧往老家里写信,让趁着现在早,赶紧搬迁过了。别等到时候仓中粮食殆尽,路上连口干粮都吃不上,那时候可就真的叫逃难了。
当然,还有往这沧海城五庄观和筼筜白马寺去求雨的。
可这能有什么用?
不过就算没用,这会儿除了将所有期望都放到神仙的身上去,还能有什么指望?
但白荼曾经在青罗州的时候,那也是经历过干旱的,当时隔壁杉林村不就是因为这干旱闹得空了村子么。
那时候也是亏得杏花村提前做好了储存水和粮食的准备,不然只怕当时也熬不过去。
只是可惜,熬过了那场干旱,却没夺得过帝王的算计。
最后整个村子几乎还是覆灭了。
不过经此事之后,卫子玠便大势新修水利,所以这几年来,很少听说哪个地方出现旱灾或是洪灾,所以白荼很好奇,即便是天干,可是这样才两个月而已,怎么那三个州府就撑不住了?
疑惑之际方听卫子玠愤怒道:“还不是那帮混账东西,拿着朝廷的俸禄不作为。”
原来那河道水渠早就被填了,只因修好两年了都没用上,便觉得无用得很,于是便有人先在河道里挖出田埂来做稻田,官府因没去管,于是大家有一学一,很快这河道就成了私人的田产。
既是自家的田产,便不准许江河里再往此处开闸放水,所以从大流域里分出来的河道,基本被堵死了。
他下面为了种地,把上面堵了,每逢这雨季,大江大河流域两边的河水便总会蔓延上来,虽然不至成水灾,但总归每年要淹去不少庄稼。
当初他们不让流域两边的人挖坑河道,现在他们缺水了,人家也不许挖。
也是场理不清的官司,现在朝廷也头疼,去了不少官员,要将堵死的河道口挖开,可是流域两边的人就是死活不同意。
有的直接让自家老人躺到河道上去,这样谁还敢下锄头。
白荼一听,心说这占用河道的人才是该千刀万剐,不过也怪朝廷不作为,若是早些时候就给止住的话,上面大河两边的庄稼不会被淹没,现在小河道的人也受益。
于是如今也觉得那些受了旱灾的活该了,便不在发言。
但也好奇,朝廷会怎么解决,便问卫子玠:“朝廷那边,可打发了钦差去这三州?”
卫子玠冷笑:“这样的烂摊子,谁愿意去收拾?连下了三道旨意,三个官员都正巧病着了。”
白荼不由得咋舌,这哪里是病,分明就是不想趟这浑水。
便听卫子玠说道:“咱们琼州,可不能姑息,但凡占用河道者,一律拉去岛上挖矿。”
拉去岛上挖矿是狠些了,不过不狠些,难免会叫那些人抱着侥幸的心思。所以白荼并不反对,反而十赞成,“是呢,不过这样下去,梧州和三州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卫子玠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忧心道:“只怕这会儿还有人巴不得不要下雨。”
也只有不下雨,这才能闹灾荒。
一闹起来,藩王正好拿此做文章。
到时候暴民一起,藩王也正好得了由头,理所当然的借着此事起兵。
白荼一听到他这话,却是担心起来,当即赶紧道:“你可别想着去插手,整个琼州如今都压在了北方。”
卫子玠颔首,“我知道。”他只是有那个想法罢了,不过却也清楚眼下的琼州虽说是繁荣昌盛,但到底根基太浅,能顾着北方那边的战事就不错了。若是在分出一部份来给这三个州府,只怕到时候成灾民的,该是琼州的这些人了。
所以即便他有那样的心思,也很快就按了下去。
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能力也有限,顾不了全天下。
何况即便他要帮那三州,只怕还会惹得那边藩王不悦。
毕竟他们如今正希望闹得越大越好。
想到此不免是觉得悲凉,这权力到底是有什么好?
卫子玠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不是南海王,没有这一方子民要管,那他何必每日这样忙碌,安安心心的在家里陪着夫人和孩子不好么?
这会儿又听白荼叹气,便道:“若是这三州的人愿意迁到咱们琼州,税赋上,给予一些减免吧。”
白荼应声:“我得了空与律大人说,你不必操心,先顾着北方吧,在这大楚境内在怎么闹,终究是自家人。”如今要防着的,到底还是辽东人的狼子野心。
卫子玠应声,知晓她今日还没去看望大姐,便道:“你去大姐那边吧,她年纪大了,多腾些时间陪她。”
其实要说白玉仙的年纪大,也不算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