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鸡叫,哱承恩迷迷糊糊的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脑袋。
他的身体向来强壮,长这么大,头疼脑热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像这样不舒服的时候,更是生平第一次。
难道,是昨儿晚上洗冷水澡的关系?
话说……昨儿晚上,他应柳轻心的要求,跑来这隔壁的屋子睡,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来着?
怎什么都想不起来?
突然,哱承恩感觉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好像是……女子细嫩的皮肉……
难不成,是昨儿晚上自己睡迷糊了,半夜里跑回他们的屋子了?
呃……没错儿啊!
这里,这里分明就是他昨晚睡的那间屋子嘛!
那就是,柳轻心跑过来了!
哼哼,他就说,他家娘子不是那狠心的人,让他这个在外奔波一个多月的,回来了家里,还要一个人睡!
“轻心,你这可恶的小妖精!昨儿晚上,是谁说的,这规矩,那习俗,不肯跟我一个屋子睡的?!这下儿,可让我抓着了罢……怎么是你!”
哱承恩一脸坏笑的掀开了被子,打算逗一逗“偷跑过来的柳轻心”,不想,一眼看清了那个睡在他旁边的人之后,表情,就完全彻底的僵硬在了脸上!
跟他同寝共榻的人,不是柳轻心,是……翠儿!
一个景象,突然走马灯似的划过哱承恩的脑海,前一夜发生的事情,顷刻间,奔涌而来!
他喝了翠儿端来的暖身汤,然后,就觉得热了,再后来,就……
该死!
上当了!
哱承恩是个在草原上长大的汉子,向来以欺辱女人为耻,但……此情此景之下,他哪里还抑得住心中怒火?
抬脚一下,就把还没醒来的翠儿,径直从自己的榻上踹了下去!
被单上,一抹殷红,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竟然,竟然跟别的女子……竟然……竟然……
啪一一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甩在了哱承恩自己的脸上,很快,他的半边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疼。
却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被哱承恩一脚踹下了榻去的翠儿,在周身的痛楚中醒来,抬头,看着那个她想要仰仗依靠下半辈子的男人,竟是在用一种憎恨的目光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碎尸万段一般,瞬时间,浑身冰冷,如置冰窟。
他,这个家的一家之主,的确是可以捏死蚁虫般得,随随便便置她于死地的,她只是一个卖身给了沈家的丫鬟,一个跟着柳轻心陪嫁过来的,没有自由的奴才!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奴婢……”
常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在哱承恩这个跟她共度过一夜缠绵的人眼里,她却找不到半点儿的柔软,她知道,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别说是妾室的身份,就是命,能不能保住,也都是两说,“奴婢……”
“穿上你的衣裳!滚出去!”
哱承恩愤恨的冲着翠儿大吼了一声,随手捞了榻边小桌上的空碗,就朝着她摔砸了过去,“别让老子看到你!滚!”
在哱承恩想来,翠儿这没什么胆量的小丫鬟,若是没有得着柳轻心的授意,是不敢做出这种爬他的床榻的事儿的,他错不该,错不该昨天听了她的“回心转意”,相信她真的是不想把翠儿塞给自己做小了,放松警惕。
现如今,木已成舟,他再多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但,他不会要翠儿。
绝对不会。
哱承恩打算去找柳轻心,告诉她,自己的坚决态度,然后,等到柳轻心生完了孩子,再找个机会,唤个人牙子来宅子里,把翠儿领出去卖掉。
有些事,他可以宠着她,惯着她,但,在他们两人之间,再加一个“楔子”进去的这事儿,绝对没得商量。
睡得正香的柳轻心,突然被隔壁房间发出的碰撞声和怒吼吵醒,心情很是不好的拧了拧眉头……有身孕的人,本就嗜睡,哪里受得了这般吵闹?!小心翼翼的扶着床板坐起来,顺手捞了一个枕头,就朝窗户的方向摔了过去!这哱承恩,昨儿晚上就翻来覆去,弄得床榻咯吱咯吱响,吵醒她好几回,这大清早儿的,又来闹腾,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让不让她们娘俩儿活了!
啪一一啪啪一一啪一一
谷子壳儿缝制的枕头本就沉重,柳轻心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这一下儿丢出去,能有多远?
枕头在半空里划出了一道“曼妙”的弧线,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桌子上面,撞翻了摆在上面的一整套茶壶茶杯,然后,一并滑下桌子,碎在了地上!
刚刚穿好衣裳,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哱承恩,听到这边儿屋子里发出东西碎裂的声响,以为是柳轻心起身太急,不小心摔了跤,顿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几个箭步,就冲了进来,到了她的榻边儿,“轻心!你,你没事儿罢?!”
柳轻心是学医的人,常年接触药材的她,对所有气味,都异常敏感。
哱承恩前一天跟翠儿有过鱼水之欢,身上自然就不可避免的,会带有翠儿身上的胭脂味道,这一近了柳轻心的身……哪还能不被她闻出来?
“你跟翠儿……”
原本还觉得哱承恩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想要尝试着喜欢上他,跟他共度一生的柳轻心,这一下子,就心落到了谷底,对他失望至极起来!
这个混蛋!
白瞎了她对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