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面,右相府那朴素到甚至显得寒酸的大门上,垂挂着白色的绸布,两盏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晃来晃去,站在门口的家丁身上穿着素服,额上缠着白条,到处都彰显着亡人的悲痛。
一辆马车停在右相府门前,刘胜朱从马车上下来,走进了丞相府中。
不同于门口的简朴,府里面宽敞而气派,到处都可以看见黄金做的饰品,什么黄金貔貅、黄金花盆,甚至是黄金屏风,充斥着富商般的俗气。刘胜朱最喜欢黄金,黄金这种东西,可明晃晃的炫富,也可装朴素——只要对别人说那是表面镀金的,反正也没有人真撬开来看。
刘胜朱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穿过花园时,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迎面走过来,把他堵了个正着。
“老爷,怎么样了?杀我们儿子的凶手正法了吗?”那妇人望着刘胜朱,红肿的眼睛里面满是期盼。她就是刘胜朱的夫人,蔡嵘。
短短几日,原本不可一世的刘夫人蔡嵘好像足足老了十几岁,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憔悴,披头散发,看起来像个女鬼。刘胜朱看到她这样,心里愈发烦躁起来,一把推开前面的妇人,不耐烦地吼:
“别跟我提这事!”
蔡嵘被粗暴地推开来,幸亏丫鬟接住才没有摔在地上,她看到如此暴躁的丈夫,心里已经明白了三分:“老爷,您怎么了?该不会禹儿那……”
“我叫你别提这事!”刘胜朱神经质般的冲着蔡嵘大喊:“皇上放过了乌家那小子!那恶人没死,好好的活在世上呢!你满意了吧!”
蔡嵘听到这番话,简直如雷贯顶,差点瘫软在地上:“你……你说什么!”
刘胜朱厌恶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老爷!”蔡嵘崩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为什么会这样?放过那人,我儿的亡魂怎么安息?”
“那你要我怎么样!”刘胜朱转过身,指着蔡嵘大喊大叫:“我就知道,你生的儿子,跟你一样!屁用没有,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亏我平日这么栽培他,结果呢,扳不倒乌家竖子,死了还给我惹一身腥!”
蔡嵘根本没想到刘胜朱会说出这种话,登时难以置信地瞪着刘胜朱:“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我没有这么不中用的儿子!”刘胜朱指着蔡嵘:“以后别跟我再提起他!”刘胜朱说完,愤愤地转身便走。
蔡嵘咬着牙看刘胜朱决绝的背影,胸膛的怒火仿佛要绞碎心脏,她双手狠狠地攥紧,几乎把指甲都卡进了肉里。
“禹儿……”她呢喃着,语气里带着无比的凶狠:“没关系,爹不帮你,娘帮你。娘一定要让害你的人,不得好死!”
……
乌衣大难不死,不过断了发又裂了屁股,只能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幸好有唐方海陪着,还不算太无聊。乌衣后来才知道,那日百姓来堵宫门口,也是多亏了唐方海冒死逃离他老爹的魔爪,把消息传出去,才能及时招来这么多百姓。
她当场感动地揪唐方海的袖子:“不愧是好兄弟!以后,我的东西是我的,你的东西,我可以分给你一点点……”
唐方海:……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乌衣平安回府之后,长风很是愧疚,想要自己出城去,乌衣却反倒好声宽慰他,把他留下来,待能下地以后,带了先前买的物资,一同去了城外的军中。
军士们都很开心,但是让乌衣郁闷的是,不少人表示将军的颜值严重下降,并且对入城表现出了强烈的恐惧。
“万一跟将军一样晒成这么黑,头发还被剃光了怎么办?”
乌衣弱弱地揪着脑后的头发,忍不住腹诽,要不要送这群人一块儿去佛寺剃个头,大家出家算了,说不定一次性剪这么多头还给个优惠,赠送晚饭啥的……
一晃过去数日,乌衣的伤差不多好透了,也被召回了元墨陵身边。
天气也在这时,一天冷似一天,真正入了秋后,京都就显得愈来愈寒冷萧瑟。
萧瑟了的还有乌衣。
元墨陵端着碗茶,忍不住瞥了眼门口僵立的乌衣,那小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直愣愣盯着远方,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好侍卫模样。只是……
元墨陵扯了扯领口,这次那小子伤好回来之后,无论他怎么逗,那小子始终是低眉顺眼,一句话也不回。闷,简直太闷了!
他闷闷地把茶盏“咚”一声放在桌上,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他当时也是气极了,才对那小子说了重一点的话,很过分吗?
站在一旁的德胜瞧见自家皇上生闷气的模样,遂上前道:“陛下,今天是中秋节,不如您去御花园看看,摘月台搭建的如何?”
元墨陵突然想起来,今天已经是中秋节了,这样一想,他更烦躁了,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是过节,你叫他们都早些回去吧。”他指着下面的侍卫宫人们。
“是。”
侍卫宫人们皆是高高兴兴地领命下去了。乌衣却落在人流的最后面,趁所有人不注意,拐进了永寿宫的侧面蹲下。
“皇上。”德胜略有些担忧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元墨陵:“要不,老奴去叫御膳房,给您沏些清茶?”
元墨陵闭着眼,淡淡地“嗯”了声。
于是德胜从永寿宫里头出来,往御膳房走。脚还没踏出永寿宫的范围,就被一把拽住,拖进永寿宫旁的狭窄小道里。
“哇!”德胜吓得整个人差点弹起来,见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