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芊这声“明白吗?”问得意味绵长,偏偏谢茵大脑空空,从来不能同时处理两件事情,如今只顾对那金镶玉喜欢,全没听懂她背后的含义,只靠在了谢芊的肩膀上,笑说:
“芊姐姐说的是,我自然和你是一伙儿的。”
敷衍,但却讨好之意十足。
谢芊摩挲着她的肩头,心底冷漠地一笑,觉得她是傻子,又觉得这样只会奉承自己的傻子,也不错。
甚至就连离魂时间已到的顾绮,最后那句话都听了个断续。
独独那个正在给谢茵捏腿的哑巴丫鬟,垂首认真捏着,心中想着那话,却是汹涌澎湃的。
回归身体的顾绮,又是那种痛苦到令她想立刻去死的窒息感。
以往每次离魂的时候,确实也痛苦,可这一次却超过了以往的每一次。
她一直没有办法正常呼吸,就像是当时在乱葬岗上,身体无法与魂魄融合时,魂魄接触肉身时的感觉。
游离却无法挣脱,无法挣脱又无法与身体契合。
她张大了嘴巴,拼命挣扎着,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谢霁。
这次离魂虽然不知道谢芊要对自己做什么,却有事关张家的新收获。
她必须去告诉谢霁,他外祖家的人在偷偷帮着太后赚钱,帮太后做事。
她知道谢霁自在南疆被刺杀后,就已经对四通票号生疑了,而八方钱庄就是他的手笔,为的就是将张家的内鬼逼出来。
尤其是在四通票号的老家江南一带,八方钱庄更是风生水起,她还在海盐县的时候,其就有将半天下之名的四通票号,再打掉一半的架势。
太后是所有事情中,最不安定的因素之一,在外蓬莱乡还虎视眈眈,她必须告诉谢霁,让他有所提防。
可就是不行,顾绮甚至怀疑是因为离魂之前心绪不好的原因,她的魂魄潜意识里拒绝回来,拒绝这一切,宁愿去死。
不对,不行,她不能死,原主的仇还没报,她身边还有需要她护着的人,她不想死,更不想逃。
意识之中的斗争,最终还是她的本心占了上风,魂魄归体的瞬间,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刺得她咳了起来,疼得她抓着胸前的衣服,挣扎间不小心踢打在了门上。
只一下,酒窖的大门便忽得开了,门外的人见她这个样子顿时吓坏了,忙半跪在地抱住她轻声道:
“大人,顾绮,绮妹妹,你怎么了?来”
是谢霁的声音,急匆匆的,被吓到了,开口就要叫人。
顾绮却立刻抓住他的手,用力摇头示意。
喘允这口气就好,离魂于她就是经历一次生死,每每这时候她的脉象就会和将死之人一样,不能让平七叶知道。
否则她就算绑着自己,也不会让她到赏荷会去。
她不要逃,不要给谢芊更多的羞辱自己的机会,而且也只有去了,方能知道他们的目的。
“别,三,三别”她的声音气短且嘶哑,只能一个一个字地往外蹦,连“三公子”这三个字,都说不利索。
谢霁的喊声卡在了喉咙里,虽然犹豫,但因为她抓住自己的手太过坚定,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思,想要去为她把脉,她同样只是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就好,就好了”她挣扎着说,呼吸从短促与刺痛变得平缓起来,也缓缓放开了谢霁的手。
修剪得当的指甲将谢霁的手背抓出了三道深深的红痕,破了皮,他却没在意,只是见她一直揪着胸前的衣服,知道她是呼吸不畅,想要替她顺气,刚抬手就想起怀里的是个姑娘,停在她胸前的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能无措地担忧道:“你没事儿吧?”
顾绮轻轻点点头,待终于喘允了这口气,开口的第一话却是:
“你外祖家,五十多岁的男人,吊梢眼睛,这儿有一道寸长疤痕,你有印象吗?做什么的?他在帮太后和琳琅郡主做事。”
刚刚收回身体控制权的顾绮,边喘边将这段话说明白后,便又没力气了,只能急切地看着谢霁,以目光询问。
酒窖是在杜康坊后院的地下,台阶之后是条幽暗的走廊,两侧有烛台,如今时候不早,却没掌灯,顾绮借着那点儿黄昏余晖,看清了谢霁的脸。
带着五分担忧她的紧张,三分因她所言的惊讶,还有两分的了然于胸。
她见这表情便已经明白,舒了一口气软瘫在那儿,庆幸道:“你知道就好了,千万要当心些呀。”
“算知道,也算不知道,”谢霁开口道,“我怀疑本三个人,一个是大掌柜,一个是我的四姨母,还有一个便是你说的,他是我已经出了五服的族舅,因为极是一手算术,所以七岁起就养在我外祖身边,如今管着张家大半的消息。也是张家少数的几个知道四通票号的真正东家是谁,买卖之余私下又做什么的人。”
如今顾绮缓过了这口气,才发觉谢霁一直用手臂托着她的后背,而自己就是靠在他的臂弯里,忽觉得别扭起来,挣脱出他的怀抱,坐正道:
“我昨日巡街的事情,偶尔听见了琳琅郡主和人说话你知道我耳力很好的一时好奇就偷偷去看了,就发现这人给了琳琅郡主三万两的银票,说是利钱,还送了郡主一匣子宝贝,里面有两个特别好看的金镶玉,还有些玛瑙翡翠玉石的,言谈之间都在说太后。”
“说她什么?”
“只说太后如今艰难,说陛下性子越发多疑之类的,还提到了你的八方钱庄,不过谢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