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霑心中想着,和气地笑道:“小兄弟受惊了,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和气,顾绮便也和气,施礼道:“小姓顾,如今住在灵乩巷,谢过殿下今日出手相助。”
谢霑的目光因灵乩巷三字一凝,扫了一眼人群,低声道:“难怪”
他又看向了平七叶,柔声笑道:“平姑娘,别来无恙?”
平七叶嫣然一笑,以指尖抚过眼角的伤,反问道:“裕王殿下安,如今小女这样,算不得无恙吧。”
谢霑爽朗地一笑,没有半分被刺了一下的生气。
看起来,真是个完美的人呢,顾绮在心中笑想,如果不是她耳力很好的话。
九转心思藏在厚道爽朗之下的人,言语之间就能挑动一群宗室为他做事,这种人可比策马伤人的新河县主,持鞭抽人、言语可恨的琳琅郡主,还要可怕。
顾绮并不打算和谢霑有太多的牵扯,见他控制住了局面,便道:“如今已经不早,不敢打扰殿下竞渡夺魁,顾某等先告辞了。”
谢霑点点头:“正是,只是下次若有机会,本王当与顾兄小酌一杯,待我这妹妹道歉。”
车内,传来了琳琅郡主的一声冷哼。
顾绮的表情也是毫不掩饰地冷下来:“不敢,也不必了,告辞。”
说罢,对平七叶等人道:“走吧。”
平七叶等对着谢霑施礼,跟着顾绮往那边去了。
围观的百姓们见事情已了,此处只剩下些宗亲贵胄,又知时候不早,銮驾将至,忙不迭地也散了去。
车内,谢芊和谢茵已经换了新衣,连凌乱的车内,也已经被整理好了。
听见了外面的说话,谢芊整理好了领子,掀开帘子,将那条鞭子重新缠在手腕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只问谢霑道:
“殿下这般,难道是怕他们不成?”
谢霑眉毛一扬,叹气道:“芊芊,我是在帮你。”
“是吗?”谢芊冷道,“裕王殿下这帮得,我一肚子气呢。”
谢霑无奈摇头,对着人群一个方向道:“喂,你。”
那周遭的百姓打了个寒战,慌忙都散开,表示殿下不是在叫他们。
谢芊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目光难得起了些许变化。
就见衣衫褴褛的袁大叔正袖着手往前去,听见谢霑喊他的声音,左右瞧瞧,颠颠儿跑了过来,拱手作揖道:
“哎呀,这位贵人要算命吗?二十文一次。”
谢霑更觉无奈了,按下他伸向自己的手,笑说:“袁大人同我也要来这一套吗?”
袁大叔撇了撇嘴,转而嘻嘻笑道:“殿下说什么呢?小的就是一神汉,谈不上大人。”
谢霑不理他的插科打诨,只问道:“方才那人,住在灵乩巷?”
“是是是,是小人的邻居,好生大方的。”
谢霑看着他迸发着财迷金光的眼睛:“袁大人,是接了谁的帖子,让他们住进去的?”
袁大叔依旧笑着,手指圈在一起比了个铜钱的手势:“灵乩巷打开门赁房子,他们有钱得很,自然就住了,哪里需要什么帖子?咱们那儿,也配不上递进来的帖子。”
“是吗?”谢霑略微收了笑容,反问道,“我可是看见了。”
就是他,在顾绮将孩子扔给张桐的时候,在后面轻轻托住了张桐。
哪怕谢霁不出现,有他在,谢芊今日也伤不到顾绮分毫。
更何况顾绮那诡秘奇快的身手。
“灵乩巷打开门赁房子,都是邻居,自当照顾。”袁大叔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光棍模样,说辞不变。
谢霑自然知道从他的口中问不出所以然来,便罢了,取出个荷包扔在他手上:“罢了罢了,我不问就是了。”
袁大叔宝儿似的捧着那荷包,却将荷包打开,数出仅有的十来个铜板之后,将剩下的还给了他。
“二十文便可,殿下还差着小的四个铜板。”袁大叔说罢,美滋滋地捧着铜板走了。
徒留谢霑站在原地,拿着荷包,目瞪口呆的。
另一边,顾绮等人已经走过了宗室们所在的地方,到了百姓们所处之所。
热闹不下于那些贵胄的地方,而且更没那么多的规矩,人们凑在一起,偶尔还有趁着没开始的时候,耍把式卖艺的,搞得更觉热闹了。
看着周围的情景,顾绮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之前的因为琳琅郡主而烦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平七叶也是到了此时见她神色好转,方才道:“却不想今日撞上了她,真担心你吃亏。”
“无妨,既然到了京城,早晚都要遇上那位郡主。”她见平七叶面露担忧之色,又安抚道,“不过平姐姐放心吧,我虽然讨厌她,但不会那么冲动的。”
平七叶点点头:“我知道你有盘算的,只是两年没见,她的脾气竟更上一层楼了,唉,想来太后还是太宠她了。”
太后呀,呵,铁甲火船图纸泄露的事情在前,她还是先抖落清楚自己身上的灰吧。
她记得谢霁所说皇后有孕之事,算来快生了吧。
届时平安生产的皇后重掌后宫,而太后则会因为最近种种,势力大不如前。
这是为查那些事情而捎带的一场戏,所为是皇后,目标则是削弱太后。
谢霁今日能轻易放过琳琅,也是因为这一折。
这一家四口,啧。
她如是想着,往谢霁被圈的地方眺望,想了想,笑道:“张桐,你在这儿陪着两个姑娘看竞渡,我换个地方瞧热闹去。”
“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