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之上生死不过刹那间,老将们早已是习以为常,脸上的悲痛近乎麻木,看着老友简陋的木牌碑,心里算着自己还有多久的活头。在场大多数是应征而来的年轻士兵,压抑的抽涕声使得气氛更加沉重。
哪怕有心,要好好安葬他们也是无力,不少人坟前甚至只插着一把断剑。萧倦瑜洒下最后一抔土后,弯身向着密密麻麻的土矮堆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们的牺牲换来无数百姓的安宁,可安息了。
经历过这一番艰难的解救计划,秦碧玉对萧倦瑜的心意如何,萧澜煌也是看在眼里,心情苦涩之余,只希望萧倦瑜不要再负她,而自己,会在她身后永远等着她。
秦碧瑶见萧倦瑜面色阴郁,便没随着他去安葬那些死去的将士,一个人在营帐里等着,半晌之后见人还未归,便有些不耐,走出帐子张望了下,随口说道:“死都死了,何须费那个力气。”
一位留在这里守着营帐的老将恰好经过,一听便气得险些背过气来,脸色赤红双目圆瞪,狠狠的嗤了句妇家人。
先前秦碧瑶在秦碧玉去救人之前被指责了句,心情一直不快,现在见着一个普通将士都敢在自己面前造次,哪里还忍得了,一时间将脾气一股脑和发作出来。
“你可知家父是当朝丞相?”
“莫要倚老卖老,仔细明儿退了伍,连棺材板都买不起!”
那老将听得心头愤恨,忽而老泪纵横,伸指颤巍巍指着秦碧瑶,大喊一声国将亡已。
“我自从军起,大小战役参与无数,战场上摸爬滚打之人,哪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是马革裹尸亦心中骄傲。”
“我们拼死护得你的周全,你非但不感激还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宰相又当如何?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将士在外只认得军令。”
“你!”秦碧瑶自知说不过他,气得秀眉倒竖,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去,心中计算着待萧倦瑜回来,定要让他为自己讨个公道。
然而萧倦瑜在秦碧瑶来诉苦之前,便已经先一步得知了事情原委,脸上越发阴沉,目光冷如冰刃,怒火深藏于里。
听到丫鬟说萧倦瑜唤自己过去,秦碧瑶便慌忙梳理了下仪容,欢欢喜喜的赶了过去,进了萧倦瑜营帐里刚要说话,一眼便看到坐在他一旁的人,正是刚刚与她拌过嘴的老将。
秦碧瑶的脸色登时垮了下来,眼泪收放自如,立时满了眼眶,快步走到萧倦瑜面前,形容凄惨:“你去掩埋将士们有所不知,今儿我一人留在帐子里,便有人仗着年老欺辱我。”
恶人先告状。老将怒瞪了秦碧瑶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却一言不发。该说的他早已经说了,是与非当由将军自行定夺。
“哦?那你说说,他是怎么欺辱你的。”萧倦瑜挑眉看了秦碧瑶一眼,平静的问道。
直觉萧倦瑜的语气过于阴冷,秦碧瑶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却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来,于是便忐忑而委屈的歪曲事实,诉说那老将如何辱骂自己。
这么些个子虚乌有的事盖在自己脑袋上,老将险些将鼻子给气歪了,狠狠的一拍桌子,捞起面前的酒杯便喝了个精光。
“我虽然年岁已老,还不至于痴傻到连自己刚刚说过什么都记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