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若学生答上来了,又如何呢?”
呵,还没开始回答,便要起赏来了!汪若芸冷笑了一下,转头看先生吴逸,看他如何收拾张果儿。
“我忘了说明一点,我浣梧书院的规矩是,考学生得三番五次。何为三番五次,这样吧,请我们桐心小姐给几位公主说明一下,免得说先生欺负学生。”
“不要了吧先生……”裴桐心慢慢地站起来。
“诶,人情可以讲,规矩不能坏。我会宽泛的……”
“……所谓三番五次,是指先生考学生时,就一个考题内容,出三个不同类型的题,一共可以考五道……先生,就考三道罢,乐安她们字都还没识全呢……”
“对呀,字都还没识全,那就考第一种类型吧。”汪若芸假意好心道。但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做戏做不周全,话语间的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懂了。”张果儿淡然道。“如若五道题我都答上来了……”
“我叫你先生!”吴逸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读了十几年的书装在肚子里,伸个指头也戳死你。已然是我手心里的蚂蚱,不信你还逃得出去?……竹竿妹……
“先生可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
张果儿感激地看了裴桐心一眼,道:“先生请出题。”
吴逸将戒尺慎重地放到书案中央,脱口道:“穷。”说完,转身在墙上的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穷”字。写完,转过身,看了裴桐心一眼,盈盈的笑意里仿佛在说:这一题够宽泛吧?
裴桐心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吴先生说话算话,题果然不难,一字对么,再简单不过了。答案也确实宽泛,答富啊达啊什么的,都可以,只不过,答富字略显俗了些,达字雅些,可笔画稍多,估计乐安还不会,管它呢,能答上来就可以了……
突然,她的心又提起来,这道题,有点儿扎心么……分明是在讽刺乐安一家……
正想着,一阵微风从裴桐心身旁掠过。乐安公主盈步上前,提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起来。
啊,原来乐安会写达字啊……
裴桐心转过头,长宁也投来会心的微笑。长寿则在挠腮帮子,她在怀疑这个字不读富。
“好耶……”裴桐心拍起手来。“先生,这个一字逆风对,乐安可是答上来了!”
“嗯。”吴逸冷冷地点了下头。“第二题。”他略一思忖,提笔在纸上写道:
绿。
啊?这么简单?随便对个红字,不就过关了?
吴逸转回身,双手背在袍后,傲然道:“适才,我出的是一字逆风对,这是第一种类型。这一次,还是一个字,却是要对成第二种类型。你可知道第二种类型是什么吗?”
“顺风对……”裴桐心小声道。
吴逸耳尖,听到了,嗔一声:“桐心小姐,请自重。”也是裴桐心给乐安支答案,如若换了别人,他手中的扇子早飞出去了。吴逸之所以扇子换得快,正是他一生气便爱拿扇子砸人,砸坏了扇子无数。
尽管如此,裴桐心还是担心乐安不懂什么叫顺风对。
“那我就对一个……”乐安说着,拿起笔转过身……
“慢着,我这个绿字,可是指的两种颜色,一为绿二为碧,所谓蓝绿二色皆为绿……”
纸上,一个大大的“青”字,在张果儿笔下展现出来。
“我这个青字,也是指绿黑二色。先生的绿字指颜色,我的青字,也指颜色,不知这算不算顺风对?”
“当然算啦!”裴桐心喊道。
“不知对不对得上先生的绿字?”张果儿笑道。
“第三题。”吴逸从张果儿手中抓过笔,转身写起来。
绿蜡。
“这次,只加一个字。”吴逸轻描淡写道。
裴桐心心中一惊。虽然先生才开始讲作诗,可出身读书之家的她,早在母亲丁氏的教导下,习学过对仗排偶。
绿蜡两个字,看起来简单,却暗藏典故。它出自于诗人钱珝的《未展芭蕉》,指的是犹如绿色凝蜡一般的芭蕉叶嫩心。那是不是随便对个红啊白的什么东西,就可以了?当然不行,绿蜡是把芭蕉嫩心比作绿色的蜡,对子也当然得是个比拟才行。
这分明就是一个坑嘛……不对,这明明就是两个坑!
钱珝的《未展芭蕉》么……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后面两句是……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
这个“绿蜡”,还暗指少女的芳心呢……
那对什么才能和这个意思对仗呢……
裴桐心的目光投到瘦而高挑的乐安身上。唉……那戒尺好宽好大啊……
“快看快看,她写了……青……”
嗯?又是青?青和绿么,颜色上算是对上了……
青纶。
青纶?
哈哈!裴桐心乐得笑出声来。果然还被乐安对上来了。这个纶字有两个读音,读作“伦”音,指垂钓的鱼线,当它读作“关”音时,又指配有青丝带的头巾。
绿蜡将芭蕉嫩叶比作绿色的蜡,青纶,将青色的钓鱼线比作男子头上青丝带织成的头巾。男子对女子,钓鱼线对芭蕉叶,妙得很么……
“公主,绿蜡,可是有典的……”吴先生笑道,“典,知道什么叫典吧?要不要我给你补补课?”
张果儿咧嘴一笑,露出两粒小虎牙,道:“先生博闻广记,如何却将《念奴娇》的名句给忘了?”
“念奴娇?”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