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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
“嗯?”汪若芸放眼看去,他并没有回头。
“坐那里。”他侧了侧下巴。他的下巴不圆也不尖,很饱满很好看。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眼上,看起来皮肤细洁干净。
汪若芸顺眼看去,那里安着一张精致的椅子,面前的小几上,是一壶一杯。
“我喜欢的碧潭飘雪,自己倒。”
“哦。”汪若芸放下瓶子,挨到椅子边,提了提衣裙,谨慎地坐下来。
“你是叫汪若芸吧?”
汪若芸呼地站起来。脑阔大!他居然知道我的真实姓名!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不行——汪若芸纂紧了拳头——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姓名,我也不会从你!绝不!
“坐下。”
“……”汪若芸倔强地站立着,提着裙子。可恶的乐师裙!为了表演好看,太乐府给乐师们特别是坐伎部的乐师,统一制作的白衫长裙,以随飘逸之风,又遮了坐姿之不雅。但走路很是不便。
“你全家都死光了,只剩下你孤身一人。”他转过身来。
汪若芸心中大惊,喊道:“你要干什么?别以为我家里没人了你便可以欺负我!大不了我还有一死!”
“你以为死可以吓着人吗?死人的事天天都有,有的人死得连一只蝼蚁都不如。”吴明聪转过身,清俊的剑眉下,一双眼睛咄咄逼人。“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我……能干什么事?”
“去放火烧了梅苑。”
汪若芸一惊。“什么?”
“说话做事要经心,别老是问。我说重要的话只说一遍。”
“为什么要我去烧梅苑?”
“因为你对梅苑最熟悉。”
“为什么要烧……”汪若芸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原来他是故意天天放我去梅苑的?他会不会杀了我?
“因为梅妃害死了你全家。”
“梅妃?不是林皇后吗?”
“我告诉你是梅妃。”
“我家和梅妃无怨无仇,她为何要杀我全家?”汪若芸已然止不住眼中的热泪滚下来。父母双亲垂老的模样倏地又回到她的脑海。再怎么吵闹赌气,始终是自己最亲的人啊!
“嫁祸。只有将林皇后扳倒,琼皇子才更有胜算。”
“……”汪若芸心下一凉,原来梅妃如此阴险!她又道:“可是,梅妃娘娘一直不支持琼皇子争夺皇位的!”
吴明聪笑起来。他笑的时候仰着脖子,脖子显得更加顷长好看。他的笑声也十分洒脱。
“天下就没有不想争夺皇位的皇子!”他笑道。他又戛然止住笑,冷道:“皇上已经驾崩了!一旦梅苑得势之后,就该清算旧仇了。虽然你不是她的仇家,可也对你做过见不得人的事,你定然逃不过。”
汪若芸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你还有一次机会可以救自己。”
“烧梅苑?”
“对,烧梅苑。”
……
穿着太监服的汪若芸,心里七上八下。明明仇家是林皇后母女,如何突然就变成了梅妃?梅妃左看右看,都不像如此狠毒之人呐!
她捏了捏手中的打火石,手心微微泌着汗。抬头望了望前方。前方,是张果儿的紫英宫……
紫英宫!
……
夜深了。
长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突然想起,不知道大姐长宁知道不知道父皇驾崩的事。虽然她已然出嫁了,可这事该让她知道的!以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父皇和母后不在家,都是长宁拿主意。如今,父皇突然死了,宫里上上下下众说纷芸,有人说父皇是因伤势恶化死的,有人说是被母后害死的。虽说母后如今还安然活着,可难保正与她连夜商议国家大事的哪个臣子不突然跳出来,把她绑了杀了。
世事太难料了。
于是,她吩咐宫女太监起来为她打理车辇出行。
“公主,天这样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我要去韦府!我要去见我大姐长宁公主!”长寿披头散发大喊道。
“去韦府要出宫。公主没有出宫令牌,如何出得去?”
“这个么……”长寿咬了咬手指,开心道:“找果儿!果儿鬼点子最多!”
长寿等不及梳洗,提了裙子,趿了鞋,便往紫英宫跑。
转过一条小径,长寿抬头看见,紫英宫方向亮起一片红光。
怎么回事……这会儿,果儿还有心思烤鹿肉吃?
不对!紫英宫着火啦!
长寿一个激灵,蹬掉鞋,奋力往紫英宫跑去。
门关着!
打门!
迟迟不见奴才来开门。
长寿见火光越来越大,心里急得如同千军万马。
“全都睡死了吗?”长寿踹门,却哎哟一声叫起来。原来,没穿鞋,踹伤了脚趾。真是养尊处优久了,脚都不听使唤了!
她围着宫门转起来,突然,看见墙下一个狗洞。顾不了那么多了,爬进去!
太监和宫女跑上来,喊着公主公主那可是狗洞……
进了紫英宫,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廊下的宫灯默默地亮着。果然全都睡熟了!
“真是不像话!父皇死了,你们就连夜都不值了吗?睡!睡!睡!看一个二个睡死你们!”长寿骂着,脚下踢到一个东西,弯下腰去借着廊上的宫灯一看,原来倒着一个人!
怎么回事?她抬头,看见火光来自寝室方向。
“果儿!果儿!”长寿喊着,转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