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英雄来说,身逢乱世,是件很美妙的事,这意味着上天赐予他最完美的成名时机,有了这样的天时地利,再加上他本身的人和,便蹴就了一个乱世传说。
而云九司所身处九州,如今正处于这样一个乱世年代。
除了传说中的乱世七国,周遭边境还分布了百余不起眼的小国,而西凉不过是那七国之外,稍微强点的小国。
那傲来与西凉虽是邻国,所擅长的领域却完全不同。
西凉不重文,不重武,娱乐设施却十分发达。
如果说,西凉是个懂得享受的人间天堂。那么,傲来国完全是一群贵族勾心斗角的角逐场。
不同于西凉皇室血脉单薄,傲来国皇室可谓完全是供大于求个。
不算种马皇帝流落民间的私生子,光是宫里,多少也有十几个正巴巴望着皇位的皇子们,且个个不是吃素的主。
说白了就是僧多肉少。
而越是这样的环境,越容易引起人的好胜心。
想必那闻人难之所以如此令人厌恶,也跟他从小便生长在这种环境有关吧。
使团是在腊月初七那天抵达西凉的。
当日云九司身为西凉国师,若要摆出个高冷的架子,也不必去接待。
偏偏到了这日,闻人难给她的药吃完了,弄得她心痛难忍,又摸不透对方的心思,若她不主动去叫闻人难,指不定对方会不会不顾她的死活,就让她这么继续疼下去呢。
与传言差不多,傲来国僧多粥少,那闻人难也并不受宠。
整个使团看上去并没有他们骨子里所说的那种傲气,甚至全程低调到有些寒酸。
大概唯一神秘点的,便是那辆主马车中坐着他们的三皇子,全程不曾下马车,听说是路上染了风寒,怕下来后传染给别人。
也许是见对方一路风尘仆仆,又也许是云九司此时心痛难忍,很快便组织西凉负责接待外交使者的礼部,赶紧把这寒酸使团安排好。
路上与傲来国另一位使臣聊了聊,旁敲侧击也了解了一些傲来国此次出使的目的。
听说是傲来国这些年来人口剧增,以前掠夺的土地粮食也不够养活,如此长期掠夺也不是法子,因此决定与西凉化干戈为玉帛,顺便借粮。
云九司寻思着反正国内粮多人少,每年吃不完的粮食也只能放在仓库发霉,借个几万粮草过去还能少占点地方,只是这么简单的目的,实在难以置信。
倘若从权术阴谋的方面分析,身为傲来国三皇子,明面上是来西凉国求和借粮,暗地里,一定还有其他的花花肠子。
云九司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并与礼部计划着设宴盛请傲来国来使。宴会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如此忙了一天,到了夜里,云九司满身疲惫地回到自己寝殿。
玉殊已贴心的为她准备了热水。
云九司向来没有让人伺候她沐浴的习惯,才让玉殊先回避,她独自宽了衣,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池中,心口的阵痛在温水的冲刷下似乎也缓解了许多。
原以为来接待个使团,还能遇见闻人难,不曾想那家伙居然全程躲在马车不露脸,若非里面偶尔传出那家伙的咳嗽声,她差点儿就以为对方是拿了辆空马车忽悠她了。
也不知玉殊在浴池里撒了什么花瓣,香气四溢,似乎还带着宁神静气的功效。
不多时,云九司的心便完全平静下来了。
闭上眼,静静的享受着美人专门为她准备的花瓣浴,四肢百骇都舒展开来,身体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偌大的寝宫只她一人,四周静得连水花溅起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声响。
动静不大,却因为云九司的寝宫实在太安静了。
而这声响,在安静的环境下便变得十分明显。
云九司猛地睁开眼:“有人!”
她很清楚,这人绝不可能是玉殊。
因为玉殊进屋从来不走窗户,且会提前通知她一声。
那么,深更半夜,还能从国师大人的窗户潜进来的人,除了刺客,便只有……
“朋友,你不觉得你来的不是时候么?”
云九司不动声色地抽过准备换上的里衣,披在身上。
再加上玉殊为她准备了不少花瓣,因此她只要将身体浸在水中,对方也看不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趴在浴池边缘,云九司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道黑影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隔着屏风,可以明显看见那人的迟疑。
云九司又道:“朋友,今日我可等你的好苦,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来给我送药。”
那人“嗯”了一声,并没有绕过屏风,只是屏风并不厚,双方都能看见另一边的动作。
比如云九司现在便能看见,虽然对方现在还像个正人君子,可他的视线依旧投递在自己身上。
明明隔着屏风,她却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火辣辣的眼神,像是要将看穿看透一般。
同时,他不说话,她就不敢起身,只能安安分分地水里泡着,心中有点忐忑,不知这位喜怒无常的刺客朋友究竟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任何细微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云九司听见自己的呼吸因紧张而有点急促,但奇怪的是,屏风后的那人也没比她好多少,忽缓忽疾,像是在竭力克制什么。
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云九司终于忍不住问道:“喂,你来了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