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财产大权都在王翦手中,剩下的人只拥有部分调动的权力,并且,之后还要以账簿的方式让王翦知晓。
王翦不在,真正掌控家里财产大权的不是阳滋公主,而是思北。
只有经过他,王离才能从府库中调动一些物资和钱财。
频阳旧宅翻新,购买店铺,都是经过他之后,才得以成行,一桩桩物资和钱财的进出,他都记载了下来,等王翦回来,再将账簿交给王翦,由他过目。
连续几个月,王离消耗钱财无数,一直到今天,这些消耗才有了些许回报。
时间来到八月中旬,张桐带领一群妇孺,总共编撰了三千余册模样精美的书籍,书楼的名声已经初步传开,这些书籍放在书楼,很快便卖掉了大半,用日进金斗来形容书楼的收入,丝毫不为过。
常年驻扎在集市的税吏,在经过缜密的调查之后,将每本书的税收定在两百钱,每当有新货运到,这些税吏便会守在书楼,坐等收钱。
商税十倍余成本,是大秦律法对商人的严重剥削,然而,对王离来说,这样的赋税完全能够接受。
技术垄断带来的暴利,岂是十倍于成本的税收能够抵消的?
秦王政看着眼前的三十二本书籍,赞叹之余,心中始终有些不爽快。
“五两黄金一本书,他王离还真敢开口!”
“纸张才刚刚出现,此时编撰书籍出手,无疑占据了先机,等纸张普及开来,他再想卖出这样的价格,恐怕不可能!”李斯手里抱着一本书在翻阅,听见秦王所言,开口道。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已经赚够了。”秦王政叹了口气,拿起一本书缓缓打开:“还有,断句,岂不是认为天下士人连自行断句都做不到,如此行径,实属自大!”
“臣却不这么认为。”李斯合上书籍,拱了拱手,回道。
“何解?”
“臣认为,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是有益于后世的举动。”
李斯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古人之言,有许多篇幅因为断句的区别,意思千差万别,此时读起来让人恍恍惚惚,不敢有定论,此为弊端。若是抛弃成见,接纳这一举动,后世将不必因为错误断句,而曲解了我等留下的典章,臣以为,此乃大善。”
“可他王离为何敢以自己的理解,来断定那些具有争论的地方?”
“此处,那王离确实有些托大了!”李斯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不必动怒,自有人去找他的麻烦!”
“那部天工开物可看出什么端倪?”
李斯眉头潍州,摇了摇头。
“这么说,此著作真有可能是出自鲁班之手?”
“天下间,除了墨子,便只有鲁班有此才能!”李斯沉吟了一阵,回道:“臣想不出世上,出了此二人之外,还有何人能写出如此传世之作!”
秦王政叹了口气,脸上甚至有些许遗憾之色:“寡人本想等造纸府衙步入正轨,再用些手段拷问此子,谁曾知道,密探从他那里搜出一部鲁班著作!
如此一来,寡人想要拿捏他,也无借口了。”
“那著作中关于农桑,关于冶铸的篇章,如果属实,将为大秦之利器,相比于追溯其来源,不知王上准备何时试验其效用?”
“此物本从王离手中传出,若此时寡人命他人试验,岂不是坐实了偷盗的名头?”秦王政摇摇头,说道:“这些东西,只能借王离之手将其完成。”
“王上圣明!”
李斯丝毫不以秦王偷盗为耻,朗声道……
随着王离一起来到频阳的,还有韩非。
除了不能离开府邸,在王府中,他一直受到一位夫子应有的礼遇,可即便如此,他每日里鲜有展颜的时候。
王离带着十多个仆役,每人手中抱着一摞书籍,来到了独属于韩非的别院之中。
“学生给夫子带来了些礼物,还望夫子笑纳!”
王离行礼后,挥挥手,让仆役将书籍摆放在圆桌上。
“我为阶下之囚,你即便将天下宝物尽数置于我手,又有何意义?”等仆役退下后,韩非拾起一本书,翻了翻,脸上闪过一丝赞叹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之所以限制夫子自由,只是怕夫子冲动,而惘送性命。新郑韩人以韩王之名发动叛乱,不但自己身死,还无端连累了韩王,学生只需先生如实告知,可会步新郑韩人后尘?
此后,王府必不再为夫子牢笼!”
“你肯放我离开?”
王离点了点头,说道:“夫子教导学生六年,学生亦救过夫子性命,恩情以抱,若夫子志不在大秦,自可离去!”
韩非沉默,良久,才磕磕绊绊的问道:“你当初为何要救我?”
“无他,仰慕先生之才矣。”
“六岁孩童何能知事?”
“稚子虽不知事,却有分辨之法。”王离笑了笑,说道:“学生当初听闻,秦王读到先生著作之时,发出感叹: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连秦王都仰慕夫子之才学,学生或可认为夫子必有大才!当初一时冲动,认为如夫子之才学之士,枉死牢中,未免可惜!”
韩非听到王离的解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憋出一句,“子不似常人!”
文人骂人的功夫永远都是那么有水平,子不似常人,换句话说就是‘你是个怪胎’……
王离不以为意,上辈子被人骂得多了,这种委婉的表达,完全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