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刚才的神奇景象犹如一场空幻，仰头再看星空，繁星点点，平平无奇。
但是内心越发澄静，阴霾一扫而空。
九山郡因为地缘闭塞，多年来形成很多特有的风俗，比如一年一次的收徒大会，这七天内，所有宗门都会汇聚于此，那些尚在学院或者家族修炼的九山郡少女都会慕名前来，展示自己的实力，选择心仪的宗门。
杨戬不知道有没有人选择玉女派，抱着一线希望来到这里。
洞林寺山脚下，两个小和尚下山迎接，小和尚修行不到家，心态轻浮，上山路上不停偷偷打量杨戬，窃窃私语，笑个不停。
杨戬默不作声跟着，对两人的嘲笑没有理会。
“笑个屁啊你们，你们有资格嘲笑一教掌门？”
精卫可不是好脾气，差点就把奶**扔他们身上。
小和尚忍不住笑道：“玉女派不就你们两个吗，掌门好威风啊。”
杨戬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眼神一直瞄着山上风光，洞林寺他来过两次，那一片连绵山间的庙宇还是老样子，连那些老松树也没有变化，可怎么看都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好像时间长河拉出几十年将这里遗忘一样。
最近他总有这种错觉，看人看物或多或少脑中会出现迷离，而且洞林寺上空那一片五彩氤氲在山下就能看到，可不管精卫还是别人都说没看到。
从那天星空闪烁之后，看某些东西就一直觉得怪怪的。
小和尚从侧门将他们领进寺内，顺着甬道穿过两扇大门，最后来到一所与佛屠林一墙之隔的小院子，位置偏僻，很是安静。
当下九山郡所有宗门聚集在洞林寺，按说应该处处人声鼎沸，难得还有这么个清净之地。
不过杨戬心里有数，住在这充分说明了玉女派如今的地位，已经被排除在边缘外。
因为他记得小时候第一次随母亲来洞林寺，住的是洞林湖畔，周围全是九山郡大宗门下榻，每天一睁眼就是各种寒暄问候。
明知是这种处境，晚上的宴会他也没有去，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将四菜一汤的素斋送了过来，精卫吵着要喝牛奶，小和尚下山去农家挤了一**。
杨戬没想到他真的弄了牛奶来，连忙接过来，拿出几块碎银子答谢。
笑起来有酒窝的小和尚拒绝了，说道：“我是出家人。”
他一笑，佛屠林里本已归巢的倦鸟纷纷飞出树林，叽叽喳喳盘旋在上空，很是欢快。
杨戬犹如看到了一尊小活佛，六域生灵，自有百鸟朝凤一说，凡为圣者，皆是如此。
这小和尚男生女相，一脸数不尽的天真，笑起来连杨戬这样的粗人都觉得美好。
“杨宗主，方丈说你是佛门缘客，我带你去佛屠林走走？”
杨戬道：“我做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会出家当和尚，我与佛门无缘。”
小和尚道：“佛屠林这间宅子，自从方丈的师叔祖圆寂后再没有新人，更不会让方外之人入住，方丈却给了你。”
说完他就静静看着杨戬。
杨戬自小在女人堆里长大，谎话听多了，所以不相信任何人，小和尚就算是活佛转世，一脸让人无法抗拒的真诚，也不能动摇他。
对这个脑门只到他胸前的小和尚道：“想让我做你师弟，没门。”
小和尚行礼离去。
杨戬烧了热水，和精卫一起泡脚。
精卫道：“留在这里当和尚挺好的，至少我以后不用再跟着你吃苦。”
杨戬道：“明天就是死皮赖脸我也要给玉女派收个弟子。”
精卫道：“醒醒吧，一上山我就后悔了，没看别人瞧咱们的眼神，真是上赶着过来丢人现眼。”
想着明天的场面，杨戬恨不得先大哭一场，洗脚水都凉了，还坐在那忧心忡忡。
清晨钟声悠扬，酒窝小和尚一早便来给杨戬送饭，还带了一罐新鲜牛奶。
杨戬狼吞虎咽吃了一半披上衣服出门，阳光落下来，洞林寺上空有一层蒙蒙金光，玉女派也有类似的护山法阵，从那天之后他只要仰头凝视便能看到，护山法阵是一个宗门最后的庇护，高深隐蔽，通常只有受到攻击时才能显露，可是在他眼里不光有轮廓，连生门阵脚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看到这些也没用，生门变化万千，走错了随时变死门，除非身边有个高手，由他指点，上下配合才有机会破阵。
不过洞林寺的法阵很复杂，地心穿了两条大龙，固若金汤，配得上千古第一名刹的称号。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看天地万物经常有奇景倒是真的，而且凝视一样东西的时候眉心上方总是发痒。
晚上繁星当空，一抬头仍能看到仙女渡银河，遥望北方，桃山下依旧压着那个凄苦的女人。
可又能怎么样，玉女派都快揭不开锅了，至少目前来说这个能力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所以并不如何喜悦。
走到百丈梯，顶端站着一个酒窝小和尚，婴儿肥的脸蛋上沐浴着淡淡的金光，眼神平静的俯瞰着他。
杨戬略感惊讶，佛屠林到这里只有一条路，他是如何先到那里的？便也大步上去，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和尚道：“观音。”
杨戬道：“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小和尚道：“观自在，世音，无所不在。愿我三生入地狱，众生得解脱。”
她说入地狱的时候，眼中有向往的光芒，杨戬实在不敢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