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转身从匣子里将昨日放回去的两张半幅画又拿出来,展开来平铺在案几上,道:“自己看,可看仔细了。”
“我那半幅怎么也在你这里?”琴约好奇道。
“昨日让人给你换衣服时,看到袖中又你的半幅画,我便拿来一起放在匣子里了。”风辞道。
琴约将两张半幅的帛画拼在一起,欣赏一遍,道:“没想到你那半幅画是这样画的,构图真巧妙,整幅画看起来既灵动又有神韵,真美。”
这画是当年步夫人所作,风辞听到琴约夸他母亲画得好,自然心里也高兴。
不过下一句便听得琴约质问他道:“你为何现在才拿出来给我看?当初我们刚见面时你就已经看到我手中的画了!”
风辞迟疑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他犹豫之时,琴约却开了口:“你觉得我丑,又是官奴,配不上你吧!”
风辞对她的猜测表示不屑:“哼,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谁敢说你丑!”
这话倒令琴约有点发懵了:“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可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当年在梁国公府花园里追蝴蝶的傻丫头不是你吗?”风辞微笑道。
“我……”琴约立马回忆起十岁那年在梁国公府后花园与两个侍女捉蝴蝶的情景,刚欲点头说是,忽然有发现他的话里藏着玄机,道:“当年我是在花园里追过蝴蝶,但我不是傻丫头。”
“谁说不是傻丫头了?”风辞伸手摸了摸琴约的前额,“你是我的傻丫头。”
琴约闻言羞赧的低了头,小脸涨得通红:“胡说什么呢。你不是不肯认我吗?”
“我这不是认了吗?我不仅认了你是我的未婚妻,还会娶你。”风辞道。他既已明白了自己对琴约的情意,便不打算再逃避,况且经过昨日一事,他突然很害怕失去她。前途未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如早日将她娶回家,好好待她。
一听风辞说要娶她,琴约瞪大了双眸看着他,却见他目光坚定神情严肃,没有丝毫虚情假意。
风辞又道:“伯母远在羽霓村,离都城太远,不过你放心,相隔再远,我风辞娶妻,三书六礼一样都不会少的。下个月中旬有黄道吉日,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
“别,先别安排!”琴约冲他摆了摆手道。
风辞眉头一凝,问道:“你不愿意嫁给我?”
“不、不是的!”琴约道,“我只是现在还不想谈婚论嫁,毕竟琴家一门的冤屈还没洗清呢。而且,我还是罪奴身份,估计也进不了风家的门吧。”后面这句话说得很轻。
“风家家规只说禁娶不清不白的女子,你是家世清白的好人家的女子,怎就不能过门了?”风辞急道。
“琴家平冤之前,我仍是重犯之女,有罪在身,严格来说算不得家世清白。所以……”
不等琴约说完,风辞道:“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她在乎啊!琴约不想因为自己的奴籍身份让风辞蒙受世人诟病,若要嫁,不说恢复官籍,也须得先回到良籍再说。然而她知道凭这个理由是说服不了风辞的,遂坚持道:“可我不想在冤情昭雪之前成婚!你可以成全我吗?”边说琴约还满眼恳求地望着风辞。
风辞定定地看着她,内心开始动摇了。他不愿让她感觉受了逼迫,更不愿让她对他感到失望。
“好吧,依你。”风辞道。
琴约欣然一笑:“多谢。”
“那你现在能说说你脸上字是怎么回事了吗?”风辞问道。
“是当时刑部执行黥面的小吏李翦帮了我。”琴约回忆道,“先前李翦的父亲得了重病,命悬一线,又无钱医治,是先父好心救了他。我和母亲入狱后,李翦认出了我们,母亲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我年纪又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盼着有朝一日平冤了,我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嫁人生子,故而求李翦别再我脸上刺字,李翦为报先父救他父亲之恩,便帮我瞒天过海。我母亲将西域传来的特殊黑色颜料拿给他,他便用那颜料在我俩脸上写了两个大黑字。这字普通的水洗不掉,需要酒水洗才行。”
“难怪。昨日你在酒缸里跑得太久了,所以我帮你擦脸时很容易就拭去了字迹。”风辞恍然大悟。
“现在我脸上字迹没了,我手中也没有那种特殊颜料,该怎么办呢?”琴约问道。